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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正說著馬小帥把一個真空塑膠袋扔給了許三多,他說師屬獨立單位就應該在師裡呆著嗎?副營長老說的話。對了,副營長說估計午飯時間咱們還在路上,讓我們幫你多帶了份午飯。許三多打開真空包裝,那是他熟悉的野戰口糧,他想都沒想就往嘴裡塞。

  一輛全副武裝的裝甲指揮車隱藏在天蒼草黃的旱草地,車上的一個人正把一塊壓縮餅乾嚼得嘎巴作響,然後又塞了一根香腸,再用軍用水壺裡的水沖服。很難想像一個人怎麼能把這種乾澀的食物嚼得如此之香。

  那就是高城。

  他掃視著在車上用餐的士兵,大喊大叫道:你們別跟我搶速度!趁熱多喝點綠豆湯!下次再看見誰偷喝涼水,我就替你們爹娘管教了……話沒喊完,他看見甘小甯的越野車回來了。

  ……報告連長。

  慢吞吞下車的許三多,慢慢地給了高城一個軍禮。

  上來。

  高城朝許三多點點頭,許三多便從打開了的艙門進去了,回頭看時,甘小甯和馬小帥已經將車開走。

  許三多很局促的站在指揮車的一個小角上,指揮車裡邊本是寬敞的空間,但加上了名目繁多的C4I設備後,車內顯得擁擠。車裡已經坐著的幾名通訊兵和作戰參謀,有人給他翻開一把折疊椅,讓他坐下。周圍的幾個兵正在完成測繪和轉接設備。

  高城依舊原樣地站在車上,在對著通話器高聲地嚷嚷著:……我是前哨二號,六號我要你機動行事,不要形成對戰車的心理依賴!……我是前哨二號,你哪裡?沒事不要佔用頻道……啊,你是一號?營長我說的就是你,現在我是前沿指揮,你當然不該佔用頻道……

  這時,高城才從車艙裡俯了下身子,拍了拍坐著的許三多。

  許三多說了聲連長,然後想迎著高城站起來,高城卻讓他坐下,他說:好好看,回頭要意見。說完,高城的那顆腦袋又個了上去了。

  許三多只好無可奈何地打開了旁邊的周視鏡,往外看著。

  後方猛地一聲炮響,尖嘯之後遠處的高地上便炸開了。高城一聲命令:發起衝擊!戰車便衝鋒了起來。一隊戰車迅速從指揮車跟前掠過,沖下四十多度的山坡。指揮車震動著隨後加入了衝擊,車上的高機開始震響,彈殼四下飛濺。

  前方的車開始拉開了煙霧,再加上車上的自動拋射器,衝擊隊形很快被淹沒在煙幕之中。車載的步兵從行駛的戰車上躍下,並且在奔跑中保持著戰鬥的隊形。

  裝甲部隊的這等獨特景觀,許三多已經久違了。

  槍炮聲在周遭震響著,突然一個炸點幾乎就在許三多坐著的車邊炸開,黃土砰砰地直打在車體上,並就著打開的艙蓋迸了進來。

  參謀緊急地拉著高城的褲腿喊道:副營長,快隱蔽。

  裡邊視野不好!

  高城喊了一聲,依舊地站著。

  那名參謀只好看著目瞪口呆的許三多,苦笑著繼續他的作業。

  外面依舊槍炮喧天,而最響的卻是來自前艙口打得水泄不通的高機,那種武器從艙裡聽來足以把人震得熱血沸騰。

  ……四號八號壓制!六號七號迂回!三號五號正面衝擊!……

  艙外的高城無視飛沙礫彈,鎮定自若的進行著他的指揮。

  一發高機彈殼從前艙叮噹作響地蹦了過來,許三多剛要去撿了,指揮車身車忽然間豎了起來,豎得幾乎是直立著,車裡人的,腳和頭幾乎收拾在了同一個水平線上,這是障礙翻越,之後車又猛的倒回原位。

  許三多的手也被流彈殼炙了一下。

  參謀和通訊兵手忙腳亂地搶救著艙裡那些未經固定的物品,猛烈震的撼中,那位參謀被甩得直撞到了後艙門上,把頭上的鋼盔撞得鏗然大響。車裡已經盡是車外飄來的煙塵和機槍射擊的硝煙,參謀從煙霧彌漫中站了起來,氣惱又無奈看著周圍,通訊兵和他一樣狼狽,車艙裡只有兩個人是好好的。許三多湊在周視鏡旁邊穩穩當當地看著,一隻手捏著那彈殼,一隻手調著周視鏡,就是說他沒有任何支點站在傾斜四五十度的車上卻如履平地。

  參謀看著都驚訝了。

  許三多看到,山腳下的一個隱藏火力點,仍在噴射著火舌。

  車上的高城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高城伏下身對著駕駛艙說:四點鐘漏掉了一個,清除它!

  可是,咱們沒有炮了!副駕駛疑惑地看著高城。

  撞掉它!

  回答無比的堅定。

  車裡的參謀和通訊兵很有先見之明地坐下,扣緊了頭上鋼盔。與此同時,指揮車瘋狂地朝那個火力點撞了上去。火力點後的藍軍已經撐不住,開始四散奔逃,然後在機槍的掃射下一個個地冒起了白煙。

  砰的一聲震響,幾個壘工事的沙包騰空飛出。

  戰車在崩潰的工事上四處轉向,兩條鋼鐵的履帶深深地輾入了泥土裡。

  車上的機槍手利用原地轉向的工夫,打掃著周圍仍在抵抗的假想敵,直至一個一個地冒起白煙。

  高城拖出自動步槍與那些化整為零的假想敵對射著,因為目標突出他顯得甚是吃虧:

  重機槍!接手!

  高城喊道。他忘了機槍手已經犧牲。

  車上的參謀左顧右盼了一下,才發現他就是重機槍,於是對著高城解釋道:我是參謀!

  你是軍人!

  高城仍是毫不留情。

  艙口的重機槍忽然又開始鳴響了,高城驚訝地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艙口冒出的許三多,他掌握著機槍,而且打得比原來的機槍手更有策略,他以足夠的心理素質,判定威脅最大的目標,然後一一殲滅。對高城威脅最大的幾個假想敵,在許三多的掃射下,紛紛躺倒。剩下的假想敵被逼出了自己的隱藏地點,在奔逃中被他們一一收拾乾淨。

  高城忽然狠狠拍了一下艙蓋,對許三多說:

  這不成!

  怎麼啦?

  你身上沒鐳射接收器,沒有有效擊中,這算犯規……

  機槍手忽然探頭有些不好意思對高城說:報告副營長,他剛才摘了我的鋼盔。

  高城愣住了,因為許三多從冒頭便戴著的鋼盔上明顯的有著鐳射接收器。

  這小子,算你有心。傳我的命令,下車搜索殘敵,注意協同。

  周圍的槍炮聲漸漸零落,那座山連土裡都在冒著嫋嫋的白煙,剛才這一會兒它幾乎被一個營的飽和打擊給翻了一遍。殘敗的工事和壕溝之間,車上的槍炮仍保持著警戒,車下的步兵在休息。幾個在衝擊中真真負傷的士兵,正被軍醫包紮。

  這場短暫的演習終於降下帷幕。

  高城很有些內疚地看了看這片被自己摧殘得不成樣子的草皮。他於是撿起了一隻斷腿的蚱蜢,放在了自己的鋼盔裡。

  許三多的手裡仍在玩著那個彈殼,高城回頭看時,他已經把彈殼放進了口袋裡。

  高城在一塊好點的草皮上坐了下來,示意著讓許三多坐到他的身邊。

  怎麼樣?……

  高城很想聽聽自己帶出的老A對這場演習的真實感受。

  協同、衝擊速度、火力密集度又比以前高一大截了,真好。

  許三多真心為看到的一切進步感到高興。

  高城聽了這話,身子一挺坐了起來。

  屁話!這個軍的速度和火力,在九十年代就世界拔尖了,這還用你說呀?我是說你怎麼應付?我的假想敵是跟你們死老A……你以為我把你從團裡拉過來是讓你說這種屁話呀?我是問你在那個山頭上會怎麼應付?

  我們不守山頭。避免陣地仗。許三多老實作答。

  兩軍相爭,第一步是把敵軍逼進一個不利於他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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