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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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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坐在椅子上,張幹看見有文官進了湯薌銘的辦公室、有軍官敲門進了湯薌銘的辦公室、副官引著兩個麵團團富商模樣的人進了辦公室……張幹挪了挪身子,活動一下酸疼的腰,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懷錶,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懷錶已經沒有了,不禁無聲地歎了口氣。恰在這時,門卻開了,湯薌銘與那兩名富商模樣的人談笑風生走了出來。張幹趕緊迎上前去:「湯大帥,大帥!」 湯薌銘頗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顯然是不認識。 張幹趕緊說:「我是第一師範的校長張幹,為學校經費一事,特來求見大帥。」 湯薌銘挺和藹地說:「哦,是張校長啊!哎呀,真是不巧,薌銘公務繁多,現在正要出門,要不您下次……」 「大帥,學校現在萬分艱難,實在是拖不下去了。大帥有事,我也不多耽誤您,我這裡寫了一個呈文,有關的情況都已經寫進去了,請大帥務必抽時間看一看。」 「也好。張校長,您放心,貴校的事,薌銘一定儘快處理。不好意思,先失陪了。」湯薌銘接過呈文,客客氣氣地向張幹抱拳告辭,與兩名客人下了樓。 張幹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收拾起椅子上自己的皮包,張幹也跟著走下樓來。前方不遠,湯薌銘陪著客人正走出大門,談笑風生間,他看也不看,順手輕輕巧巧地將那份呈文扔進了門邊的垃圾桶裡。 仿佛猝遭雷擊,張幹呆住了。 三 因為張幹的干涉,這個週末的上午,讀書會的成員們不得不把活動地點改在距離市區比較偏遠的楚怡小學子升小小的房間裡。 沒有了往常的笑聲,今天的氣氛一片沉悶,大家都在談論一師交學雜費的事情,蔡和森的意思,是希望大家冷靜一點,有什麼事,等楊老師回來再說。但毛澤東卻揚言,不管楊老師回不回來,反正這個學雜費,他是不會交的。他還鼓動大家都莫交。看來,他已經把黎老師走的時候囑咐他的話全忘記了。斯詠想到錢不多,希望毛澤東不要為了十塊錢得罪校長。開慧卻認為話不是這麼說,即使是校長的話,好的大家可以聽,歪門邪道就不能聽。子升站起來支持斯詠的觀點,大家爭辯起來,很不愉快。 「你們呀,都不用說了,誰愛交誰交,反正我不交,我也沒錢,要交也交不起,他張幹不是有湯薌銘撐腰嗎?讓他把我抓去賣錢好了。」任大家怎麼說,毛澤東似乎已經鐵了心。 中午活動結束後,斯詠主動請毛澤東送她回家。一路上,兩人並肩走著,毛澤東的臉色不好看,斯詠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背在身後的手反復捏著一方手帕包成的小包,仿佛在醞釀著什麼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到了陶府大門前,毛澤東完成任務,要準備回學校了。斯詠叫住他,伸出了背後的手,將手帕包成的小包遞向毛澤東。毛澤東不明所以,接過來打開一看,居然是十來塊光洋,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你不是沒錢交學雜費嗎?」 毛澤東抓過斯詠的手,把錢硬塞回了她手裡,堅決地說:「我不要!」 「潤之,你這又何必呢?為了十塊錢,跟校長對著幹,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你把錢交了,不就沒事了嗎?」 「可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全校還有幾百同學呢!這種頭,我不能帶!」 「潤之……」 兩人正推推搡搡,陶會長板著臉站到了他們面前…… 目送毛澤東走遠,父女倆回到家裡。陶會長陰沉著臉盯著縮在沙發裡的斯詠: 「你跟那個毛澤東到底什麼關係?」 斯詠臉色蒼白,情緒十分低落,她換了個坐姿,避開了父親的目光,沒有吭聲。 「我問你呢,那個毛澤東,到底跟你什麼關係?」 斯詠沒好氣地回答:「沒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沒什麼關係你老跟他來往,你還給他錢?這像沒什麼關係嗎?」 一提到給錢的事,斯詠反而被刺痛了,她騰地站了起來:「我給錢怎麼了?人家都不肯要,你高興了吧?你還要怎麼樣嘛?」眼淚突然從她的臉上滑落了下來,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她竟傷心地抽泣起來。一轉身,她哭著跑上樓去。 陶會長呆了一呆,才回過味來:女兒的火,顯然根本不是沖他發的。 四 一路回來,因為剛才斯詠非要借錢給他的事情,毛澤東的心情很不好。他悶著頭,匆匆走進校門,正遇到方維夏迎面跑過來,卻不是在和他說話,而是越過他,和他身後的人說:「教育司紀司長來了,已經等您好半天,說是一師的學雜費至今還沒上交,他專門來催款的。看他的樣子,不太高興。」 毛澤東這才知道張幹在自己身後,也不回頭,徑直朝教學樓走去。 一師教學樓前廳的牆上,掛著「距期末考試只剩一天」的警示。紀墨鴻正在前廳裡來回走動著,緊緊慢慢的腳步暴露了此時的心情。易永畦邊咳嗽邊捧著書本拐過彎,一不留神,正撞在紀墨鴻身上,嚇得他把公事包失手掉到了地上。紀墨鴻正沒處發火,逮住易永畦就是一頓訓斥:「怎麼回事?走路不長眼啊?」 易永畦也被嚇得不輕,連聲說:「對不起,紀先生!對不起,紀先生!」 「給我撿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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