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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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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大早,茂才陪同致庸前往兩廣總督衙門。

  由於茂才和曹掌櫃早已打點過,候不多時,哈芬便接見了他們。哈芬看完了張之洞的信,突覺「喬致庸」三個字頗為熟悉,當下仔細打量起恭立在那裡的喬、孫兩人,半晌突然脫口道:「噢,原來是你們兩個……」

  致庸剛要說話,茂才已經賠笑道:「大人,那時我們無知,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海涵。」哈芬哼了一聲,接著卻又笑道:「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今日他鄉相遇也不是容易的事啊。」致庸和茂才對看一眼,微微松了一口氣。哈芬打著官腔道:「哎我說,你們這個茶票莊,真能像張大人信上說的,代本督將兩廣餉銀上送給朝廷?」致庸點點頭:「大人,在下今天做的正是這一行生意。」

  哈芬也不說話,又打量了他們一會,才拉長聲調道:「自從長毛軍斷了南方各省的餉路,每年為了此事,各省都十分頭疼。喬致庸,雖然張大人向本官舉薦了你,可是畢竟口說無憑,我怎麼能相信你真能替各省把銀子解往北京?」致庸當下細細地向他解釋了一番。

  哈芬凝神聽了好一會,點頭道:「這樣一說我倒也有點明白了。哎喬東家,這個主意很妙,這樣好的主意是誰想起來的?兩邊……北京和廣州……將來如此結算?這一行生意,賺銀子多嗎?」致庸笑道:「回大人,山西商人經營票號這一行已經有了些年頭,可眼下還不成什麼大氣候,但只要大人支持,它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我大清商業的一根主要支柱……」

  茂才輕輕地碰了致庸一下,趕緊接茬道:「至於說到利潤,商民在商言商,自然要收些匯水,就是費用。但大人放心,這筆開銷絕對小於大人每年讓人押送銀車去北京的費用!」哈芬細眯著眼睛想了好一會,突然開口道:「喬致庸,雖然這樣,我還是不能相信你。向北京解送餉銀乃國之大事,出了差錯是要砍頭的,本官可不想拿自個兒的性命開玩笑!」致庸一聽,並不著急,微微一笑道:「大人為何不能信任小號一回呢?若是出了差錯,小號寧願作出雙倍賠償!」哈芬哼了一聲:「真出了差錯,你就是不想賠也得賠,因為這是國課。」他想了想繼續道:「當初胡沅浦胡大人可是對你讚賞有加,說你將來一定是個安邦定國之才,現在看看,哈哈,你最多也就能幫老夫冒險往京城裡運些銀子罷了!」致庸受了奚落,也不介意,道:「那麼大人是答應商民了?」

  茂才佩服地看了致庸一眼,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哈芬。哈芬的話卻讓他們都吃了一驚:「不,本官什麼也沒答應。喬致庸,真想讓本官相信你也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你拿自個兒的銀子替本官小試一回。」一聽這話,致庸和茂才對視一眼,哈芬繼續道:「由廣州往京城運銀子,太平年間也要三個月,現在兵荒馬亂,朝廷急等著銀子用,你要是能在一個月內先代我把三十萬兩銀子,通過你說的什麼北京票號交到戶部銀庫,我就相信你,把你墊上的三十萬兩銀子付給你,再請你幫我解送四省數年積壓的京餉。這辦法怎麼樣啊?」

  致庸略一思索,便爽快地答應道:「謝大人!從明天算起,一個月內,我一定幫大人把三十萬兩銀子上交到戶部銀庫!」話一出口,哈芬和茂才都吃了一驚。哈芬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道:「好,咱們就一言為定!」

  回到客棧,聽他們說完事情經過,曹掌櫃立刻著急道:「東家,哈大人讓我們拿自己的銀子幫他上繳國庫,萬一出了岔子,回頭他又不認帳,我們就虧大了!」致庸神情凝重:「古人雲,人而無信,誰言其可。我們以誠信待人,哈大人也不見得就一定會不以誠信待我們!」

  「話是這麼說,可這麼遠的路,誰能擔當起這樣的大任呀!」曹掌櫃又道。致庸聞言一驚,忍不住撓起頭來。長栓在一旁氣不過了:「幾位爺,你們也太目中無人了!一個堂堂男子漢你們都看不見,我還站在這裡幹啥?」

  致庸回頭看他一眼,一旁的曹掌櫃忍不住問:「長栓,你覺得自個兒行嗎?」長栓生氣道:「曹掌櫃,這兩年我跟著二爺,南到過武夷山,北到過恰克圖,不說出生入死,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面。不就往北京跑一個來回嗎?別的大事我幹不了,這點小事我也幹不了?」致庸和曹掌櫃都沒有接口,一起朝茂才看去。茂才兩眼看天,長長地吐出一口煙,沉聲道:「我覺得你不成!」

  長栓大惱:「孫老先兒,自打你到了喬家,就一直跟我過不去,我怎麼著你了?」茂才不動聲色道:「長栓,二爺要做的可是一件大事,匯通天下就從這裡而起,萬一這事讓你辦砸了,二爺的夢可就做不成了!」長栓大怒:「你——」曹掌櫃趕緊打圓場:「東家,孫先生,我覺得長栓行。長栓一向對東家忠心耿耿,現在又正是用人之際……」

  長栓聞言哼一聲,腰杆直往上挺。致庸看看茂才:「茂才兄,你看呢?」茂才道:「這事我本不想管,可東家既然問我,我好像不管還不成!東家要真想匯通天下,就不要讓長栓去,長栓去了,非把事情辦砸不可!他就不是個能辦成大事的人!」長栓氣得哆嗦,一把將哈芬寫給戶部的信從致庸手中奪過來:「二爺,您要是信得過長栓,就讓長栓去北京送信,您要是信不過長栓,長栓今天就死在這裡!」說著他乾脆「撲通」一聲跪下,帶著哭腔道:「二爺,您說句話吧!」茂才一看這個架勢,哼了一聲就往外走。

  致庸攙起長栓問道:「長栓,你真的能行?」

  「我能行!」長栓恨不能把心掏出來。「方才孫先生的話雖然不中聽,可他的話並沒錯!這封信事關大德興在江南各省設莊的成敗,事關我們匯通天下的第一步能不能成功!」致庸一邊說著,一邊深深地看著長栓的眼睛。

  長栓道:「二爺,您就放心吧,只要長栓不死,我就是爬,一個月內也要把信送到北京,再回到廣州覆命!」致庸不再猶豫,當即道:「好!拿酒來!」曹掌櫃趕緊端過酒來。致庸舉起酒杯,莊重道:「長栓,我喬致庸拜託了!」說著他單膝跪下,高舉起酒杯。長栓也不客套,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慷慨道:「二爺,長栓去了!」

  這時茂才走來,看著遠去的長栓,不禁微微一笑。致庸頭也不抬道:「茂才兄,剛才你的激將法用得好!」茂才收斂笑容,道:「是嘛,東家,只怕孫茂才也就這麼一點用處了!」說著他一磕煙袋鍋,轉身又向自己屋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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