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喬家大院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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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三天,吳商人又來到了複盛公,一進門就趴下連連磕頭:「喬東家,我知錯了知錯了,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高高手我就能過去,你低低手我就完了!」致庸冷笑問:「真的嗎?」吳商人帶著哭腔道:「真的真的,你天天把這個破籮筐擺在這裡,弄得全包頭沒有一家商號再和我做生意,連我的大掌櫃和夥計都跑了!這樣下去,我只有離開包頭。可包頭是我的根,離開這裡,做不成生意,我還怎麼活呀!」致庸笑道:「吳東家,你認為現在全包頭沒有一個人和你做生意,都是因為我天天把這個籮筐擺在店裡?那好辦呀,你拿八萬兩銀子把籮筐買回去,再一次性結清四個賬期的利息,它不就不擺在這裡了?」 吳商人跪在那裡咬牙切齒,卻不敢說什麼。致庸道:「吳東家,你不要為難。咱們都是生意人,喬家做生意向來講的是買賣公平,不強買強賣。你要是覺得不划算,可以不買。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一見他要走,吳商人急忙攔住,想了半天,終於站起恨恨道:「我買,我買還不成嗎?」當晚,吳商人果然如約將籮筐買了回去。 又過了幾日,馬荀領著一臉晦氣的吳商人再次走了進來。吳商人哭喪著臉道:「喬東家,我原想從你這兒買回了籮筐,也就買回了信譽,不料好幾天過去了,我那裡還是鬼都不上門!」致庸想了想道:「我說吳東家,要不那樣,把那破籮筐高高掛到你鋪子門前,讓全包頭的人都看見。我敢說,不出三天,就有人願意跟你做生意! 「可是……可是萬一我這麼做了,還沒有人上門,怎麼辦?」吳商人還是不大敢相信。致庸笑道:「若真要是這樣,我喬致庸就親自上門,和你吳東家做第一筆生意!怎麼樣?」吳商人很感激,趕緊跪下又磕了好幾個頭。 這次致庸一直把他送到門口,正色道:「吳東家,記好了,咱們是商人,好的信譽可不只值八萬兩銀子。我讓你只花這點銀子就買回了信譽,你沾光沾大了!聖人雲,『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何況我們這些商人?行了,改天生意好了,你得請我吃酒!」吳商人連連點頭道:「我一定請,一定請!」他邊說邊走去上車,又跌了一跤。眾人都縱聲笑起來。 致庸離開包頭的日子到了。複盛公門前鞭炮齊鳴,鼓樂喧天,兩夥計當著複字型大小所有掌櫃的面,將一塊新匾高高懸掛於門楣之上,上面是致庸親筆題寫的兩個大字——「厚德」。馬荀頗為激動,回頭大聲問道:「諸位,讓我們一起告訴東家,喬家的祖訓是什麼?」 「義!信!利!」眾掌櫃異口同聲地回答。致庸點點頭,振奮道:「對!我們尤其要記住,這三個字排在第一的不是利,而是義,喬家做生意講究的是以義制利;其次是信;做生意要講誠信,無信不立;這利只能排到第三位元,按這樣的順序做生意才能稱得上『厚德」才能做得成大生意,你們一定要時刻記在心上!」馬荀慷慨拱手道:「東家,您放心吧,複字型大小有您這塊匾,有我們新訂的店規,有喬家的祖訓,還有我們這些人,絕對錯不了!」 在眾人的掌聲中、在鞭炮與鼓樂聲中,致庸與茂才一行終於啟程。不料到了包頭城外,有一幫商家聞訊趕來相送,如邱天駿、焦百川等,把酒相送,執手依依,又是一陣熱鬧。半天後,致庸他們才真正上了路。回來的路上,邱天駿在車中對崔鳴九道:「我們過幾日也回去吧。喬致庸來的時間不長,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乾脆俐落地給這裡立了規矩,十年八年內,沒有誰還能改得了這個規矩。」崔鳴九道:「可是……祁縣那麼小的地方……」邱天駿道:「你錯了。晉商裡沒出一個喬致庸,包頭就是大地方,祁縣是小地方;祁縣出了喬致庸,包頭就成了小地方,祁縣就成了大地方!」崔鳴九心中未必月艮氣,但也不敢說什麼。 邱天駿看看他道:「對了,喬致庸用一個二十八歲的人做複字型大小的大掌櫃,同業都去恭賀,你為什麼沒去?」 「我……」崔鳴九有點不好意思,邱天駿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他原本只是一個跑街的?」崔鳴九不語。邱天駿反問道:「我用你當大掌櫃的時候你多大?」崔鳴九道:「東家提拔鳴九時鳴九三十八歲,在當時的大掌櫃裡算是年輕的。」邱天駿點點頭:「明白了就好。喬致庸提醒了我們,以後我們和喬致庸之間,不,是和山西的商家之間,要爭的已經不是一樁樁生意了。」崔鳴九一驚,問道:「那是什麼?…『是人才,」邱天駿沉聲道:「喬致庸雖然年輕,卻知道天下最大的事是羅網人才,使用人才,讓人才變成為喬家效力的死士。你瞧吧,這個二十八歲的大掌櫃,將來會為喬家累死的!」崔鳴九大為震驚,埋頭半晌後終於道:「東家,我懂了。以後凡是人才,我將不惜一切網羅到達盛昌來。」 喬家早就接到了訊息,所以致庸還未到家,喬家堡裡裡外外已經張燈結綵。雖說喬家家規不讓請戲班子到家裡唱堂會,但這次曹氏做主,把戲檯子搭在村後河灣子裡,請了九歲紅的戲,預備連唱三天。玉菡更是喜不自勝,每日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就盼著致庸回來。 2 致庸一行風風光光地回到了喬家堡。一進門,他按規矩先在祠堂中給祖宗上香、行禮,接著抱住致廣的牌位好一陣慟哭:「……包頭複字型大小轉危為安了,大哥,你可以閉眼了……」曹氏在祠堂門外聽著,也伏在張媽懷中大哭起來。玉菡則癡情地望著祠堂中的致庸,悄悄地抹淚,幾乎難以自持。 當日喬家堡大擺接風宴,茂才、戴老先生、閻師傅及曹掌櫃都被奉為上賓,這些人共同經歷了一場患難,今日相聚,頗有苦盡甘來、共患難之感慨。席間賓主皆歡,都喝多了。 玉菡自致庸進門,一直沒什麼機會與他親近,眼見著夜色漸濃,前院仍舊毫無散席的跡象,不禁著急起來。明珠在一邊看著,打趣起她來:「小姐,您身上法蘭西的香水整個喬家大院都聞到了,怎麼姑爺的鼻子那麼不靈光啊?」玉菡忍不住啐道:「你這個死丫頭,只知道打趣主子,還不趕緊去前院看看是怎麼回事!」明珠一聽這話,咯咯笑著出了門。 不多會兒,明珠急急進門道:「小姐,二爺和孫先生都醉得一攤泥似的,孫先生在那裡舞醉劍呢……」玉菡聞言,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急急往前院奔,一邊埋怨道:「這個孫先生,知道他今兒剛回來,還讓他喝那麼多!」明珠掩嘴笑道:「小姐,不是的,是二爺先把孫先生灌醉了,他們都說二爺海量呢!」 前院中月光遍地,踉踉蹌蹌的茂才舞醉劍,口中胡亂地吟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成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哈哈哈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旁邊的一幫爺們都醉得不成樣子,卻連連喝好。閻鏢師哈哈笑著,也踉蹌地舞起一把長刀來。他是練家子,自然舞得好看十倍,周圍轟然叫好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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