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紫禁城(45)_鄭萬隆

四五

　　青蓮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青蓮都跟隨爺爺。」詹岱說：「好孫女，爺爺難免一死。」他低聲對孫女說：「你……沒事，你福大命大，會有人保你。」

　　看著福長安過來，青蓮有些意外，沒敢追問爺爺。詹岱大聲繼續道：「過清明時，給爺爺燒點紙，爺爺就知道你平平安安著。」青蓮不覺就淚汪汪的。

　　王傑忍受不了和珅唱戲的折騰，說：「和大哥，你累不累呀？到了京城我和你好好喝一次酒。」青蓮一直生和珅的氣，說：「煩不煩呀！」她對福長安說：「讓他別唱。」和珅停下來，回頭說：「我倒忘了，蘇三青蓮唱吧，我來崇公道。」青蓮揚起臉來，一副不願理睬和珅的樣子。和珅說：「咱們悶頭走路，越走越累，輪換著唱段戲，就感覺輕鬆了。要不，我教你兩句。」青蓮生氣地說：「別跟我說話，我不理你。」

　　福長安在一旁樂了，說：「和珅，你煩不煩呀？快唱！你不唱了，我還感覺有點問得慌。」和珅剛唱了兩句，又停下，說：「福長安，福大人，你一個子兒沒掏，聽了這麼長一段戲。我口渴了，你給我買點茶水喝。」福長安幸災樂禍地說：「口渴了？活該！忍著點吧。」和珅說：「你剛剛還聽戲聽得津津有味。」福長安說：「聽戲歸聽戲，想喝呀，這兒有馬尿。」和珅說：「福長安，你以為我就沒辦法治你。」說著，他往地上一坐不走了。王傑也跟著坐下了。

　　和珅說：「福長安，你不買茶水，我就不走了。」福長安說：「和珅，你不是御前侍衛總管了，正藍旗副都統更是沒影了。你現在是階下囚，再不老實，我用鞭子抽你。」

　　說著，福長安跳下馬，向和珅走近，問：「你走不走？」和珅說：「不給買茶水來，我就不走。」福長安舉起鞭於，一直生和珅氣的青蓮也替和珅擔心起來。

　　和珅突然叫道：「福長安，你忘記皇上是怎麼交代的？」福長安手中的鞭子僵在半空。

　　和珅道：「死一個或者跑一個，你得提著自己的腦袋見皇上吧。打死我，你的腦袋就回京交差了。」福長安無奈，喊：「好你個和珅！你夠狠！來人，去前邊鎮子上買茶水。」和珅說：「這就對了。」

　　水來了。和珅捧著水罐，倒了一碗水，遞給青蓮。青蓮頓了一下，接過水又遞給爺爺。

　　一旁，福長安與官兵也坐在一起休息喝水。和珅對詹岱說：「老爺子，你做什麼不好，行刺皇上。弄得咱們都受這份罪。」青蓮生氣地瞥了和珅。

　　「福長安，解開繩子，我要去撒尿。」和珅對福長安喊道。福長安說：「嘿，來得挺快，剛喝下就要撒。就地解決！」和珅說：「福長安，男女囚徒都有，你是人還是言生，讓我就地解決。」福長安氣惱了，走過來踢了和珅一腳，說：「我讓你罵！」和珅說：「這是第二腳，你記著。」福長安說：「你也記著，我再來一下，第三腳！」他對親兵道，「過來，給他解開。跟兩個人去，別讓他跑了。」

　　山林中，一行人重又起程，沒走多遠和珅突然又叫：「停，停下。」騎馬走在前面的福長安，又折了回來，生氣地問：「又怎麼啦？」和珅說：「肚子餓了，走不動。」福長安用鞭子指著和珅，說：「你別指望我給你買吃的。」和珅問：「那怎麼辦？」福長安說：「我是押解差官，不是你的跟班！肚子餓癟，你也得走到前邊鎮子上，自己花銀子買吃的。」

　　這時，兩輛馬車過來了，和珅一眼認出是孫士毅的馬車。和珅說：「送吃的來了，不用你買。」

　　說話間，孫士毅的馬車就到了跟前，孫士毅看見和珅帶著刑枷非常意外。福長安客客氣氣地上前，與孫士毅打招呼：「孫大人，這是去進宮嗎？」孫士毅說：「陪伴萬歲爺下棋。這朝廷上下，能跟皇上一起下棋，恐怕只有我孫士毅一人。」

　　他指著和珅問：「他……怎麼啦？」福長安說：「與刺殺皇上的逆賊裡勾外連……

　　那就是詹岱和他的孫女。和珅跟他們過從甚密，圖謀不軌！」

　　「孫河督，給點吃的。」和珅對孫士毅喊道。孫士毅愣了一下，沒想到和珅會向自己要吃的。孫士毅果然提著一個食盒送過來說：「你砍頭的時候，我再給送壯行酒，好歹都在皇上跟前共過事！」和珅說：「你別得意忘形，你三夫人的事還捏在我手裡。」說得孫士毅縮頭走開。

　　少頃，孫士毅的馬車已經走遠。和珅等人坐著吃東西。福長安與官兵在一旁休息。

　　和知喊：「福長安，解開繩子。我要去方便。」福長安生氣地說：「你吃喝拉撒一樣都不落下。」和珅說：「廢話。吃喝拉撒人之常情，難道你只進不出。」福長安煩躁地走過來，踢了和珅一腳。就在這一瞬間，和珅在他耳邊說一句什麼。

　　青蓮、王傑望著大石那邊。他們看見福長安彎下身子，掀起屁股，乖乖地讓和珅在他屁股上踢了四腳。和珅說：「我踢了，你數著！」眾人震驚。福長安的屬下更加吃驚。青蓮此時已經不再記恨和珅，讚歎道：「和大哥，真有他的！」和珅踢完福長安的屁股，說：「聽說好了。你呀，把這份份」罪己詔「多抄寫幾份……」

　　福長安有點不信任和珅，問：「害我不是，這一份都夠我受的，還敢多抄寫。」

　　和珅說：「笨啦不是，沒聽說過蝨子多了不癢。」罪已詔「現在到處都有，為什麼皇上不讓抓人，就是傳抄的人太多，抓不過來。皇上不想追究傳抄者，明白嗎？」

　　福長安說：「這我當然明白。」和珅說：「你若多搞幾份，到時候就說你從多處查出，不單是王傑那裡。這一份兒就跟其他地方發現的」罪已詔「一樣，都是傳抄的。

　　這樣就沒人在意它，皇上也不會單單追究這一份兒了。」福長安說：「那王傑不是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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