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紫禁城(46)_鄭萬隆

四六

　　和珅說：「嘿，福長安！你怎麼還想著嫁禍王傑。現在啊，這板子打下來已經不是王傑的屁股，是你福長安的屁股。原來是誰的字，大家不知道，可以賴到王傑頭上。現在，至少我知道這是孫士毅三夫人的字，我問過三夫人，她已經招供，是你讓她抄寫的，你還想抵賴嗎？」福長安終於明白了和珅的企圖，說：「你這還是在幫王傑，不是幫我呀？」

　　和珅說：「廢話，幫了王傑就是幫了你！不過，有一點，你得注意，不要把我剛才說的告訴李侍堯和孫士毅。你呀，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跟著他們整王傑，把自己搭進去，劃得來划不來？」

　　福長安、和珅向眾人走來。和珅說：「其實，我也是救了你。我若不提醒你，你還蒙在鼓裡，以為板子打在王傑屁股上，沒你的事呢！你也不用多感謝我什麼，到了前邊鎮上，請我吃頓飯就行了。」福長安心裡很窩火，卻不好說什麼。

　　一行人又上路了，福長安騎在馬上，情緒很沮喪。青蓮忍不住跟和珅說話了，她笑問和珅：「和大哥，你使了什麼魔法，福長安服服帖帖讓你踢他屁股。」和珅得意地說：「他不但自願讓我踢屁股，到了前面鎮子，還要美美地請我吃一頓，也有你們的份兒。」青蓮說：「你是囚犯，戴著刑枷呢！你就吹牛吧。」和珅說：「你們都看到了，怎麼是我吹牛。」青蓮問：「你跟他說了些什麼？」和珅道：「到時我會告訴你，你那麼愛笑，會笑破肚皮的。」

　　英府後院亭子裡，馮月瑤彈著琴，想著心事，憂心忡忡。侍女小紅沿著遊廊匆匆走來，喊道：「小姐，不好啦！和珅謀殺皇上，被抓起來了。」馮月瑤震驚，停下彈琴，責備道：「小蹄子，亂講什麼。」小紅說：「不是我亂講。劉全來說的，和珅現關押在刑部大牢。」

　　馮月瑤來到客廳裡，見到劉全詢問起和珅的事情。劉全向英廉、馮月瑤陳述了和珅的遭遇。馮月瑤焦急萬分，對英廉說：「爺爺，你想想辦法吧。」英廉說：「果真如此，談何容易。與謀殺皇上的逆賊瓜葛上，那是死罪。」馮月瑤說：「爺爺，我瞭解和珅。他不會跟逆賊勾搭，一定是誤會，是無妄之災，爺爺，你想想辦法吧。」劉全說：「我打聽好了，皇上讓鄂中堂主審這個案子。鄂中堂會同刑部大員審理後，皇上還要親審。但鄂中堂——」英廉問：「怎麼啦？」劉全回答：「為小姐的事，鄂中堂好像不喜歡我家老爺……鄂中堂不會替我家老爺說話的。」馮月瑤站起身就往外走，說：「我就知道，舅爺對和珅持有偏見。」

　　馮月瑤來到鄂桂府上，請鄂桂為和珅開脫。鄂桂對馮月瑤說：「我是不喜歡和珅，你跟他的事，我也不贊成。可這和他謀逆入獄是兩碼事。」馮月瑤淚眼汪汪地望著鄂桂，說：「瞧嘛，舅爺還是對他有偏見。我不相信，和珅謀殺皇上。」鄂桂說：「他是沒參與，但他結識那個逆首的孫女，並把她帶到皇上身邊來。這條罪就夠了。」

　　馮月瑤問：「怎麼還有女子？」鄂桂說：「就是詹岱的孫女，叫……青蓮。和珅跟她過從甚密，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連皇上都蒙在鼓裡，還想成全他們秦晉之緣，簡直是笑話！……」馮月瑤聽了，心裡好不是滋味，說：「舅爺是在說和珅的壞話。

　　看來，舅爺也不能脫俗。」鄂桂被馮月瑤抓住把柄，很不自在，說：「哎，怎麼跟舅爺說話？！」馮月瑤繼續道：「舅爺這些話，可不像舅爺往日標榜的。」鄂桂說：「你呀，從小我就拿你沒辦法！舅爺說什麼了？我什麼也沒說，就說……」馮月瑤微笑著說：「舅爺沒說，舅爺，我想去看他。」鄂桂說：「刑部大牢，你進不去。」

　　馮月瑤說：「有舅爺的帖子，就進得去。」

　　「和珅縱然有三個、四個女子，小女子心中卻只有一個和珅，小女子早已一心隨他，生死與共。」馮月瑤說。她的話其實是說給和珅聽的。和珅說：「萬歲拿奴才取樂，奴才哪有如此豔福。奴才心中，也惟有一個女子，此生足矣。」

　　乾隆問：「是青蓮，還是月瑤呀？」和珅說：「奴才與青蓮……恐怕沒這個福分。」

　　乾隆說：「那就一個馮月瑤了？」和珅說：「是。」皇上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就是馮月瑤。乾隆說：「和珅啊，你要這麼想，這輩子就完了。馮月瑤是個有婚約在身的女子，你老惦記長在樹梢上夠不著的梨子。你這輩子只能望梨止渴吧。」

　　他路馮月瑤，說：「我看這個女子不錯，她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家一個女子如此表白心跡，難能可貴呀。既然青蓮與你無秦晉之緣，馮月瑤長在樹梢上，你又夠不著。朕看，你就娶她吧。」

　　馮月瑤即刻向皇上跪下，說：「謝萬歲，為小女子指婚。」皇上很得意。馮月瑤偷偷一拉和珅，讓他也給皇上跪下，兩人雙雙叩謝皇上指婚。乾隆說：「好啊，既然你們兩人的婚姻朕已經指定了，平身吧。」和珅與馮月瑤起身。乾隆問馮月瑤：「不過，你父母同意嗎？」馮月瑤說：「女子父母雙亡，上有爺爺。有了皇上的賜婚，爺爺萬萬不會反對。」乾隆說：「和珅擇日選定良辰，朕親自參加你們的訂婚儀宴。」和珅、馮月瑤又雙雙跪下，叩謝：「謝主龍恩！」乾隆說：「朕想問問，你爺爺是誰？……」馮月瑤說：「我爺爺是英廉，直隸總督英廉。」皇上聽了震驚，惱怒地盯著和珅。

　　和珅誠惶誠恐，但馮月瑤卻泰然處之。乾隆說：「你就是……」

　　馮月瑤說：「馮月瑤，小女子叫馮月瑤。」

　　乾隆自言自語：「好一副伶牙俐齒。讓你們占了一個大便宜！和珅！朕聽說福長安把你押解回京，知道你與他們有嫌隙，專門來看看，福長安是否有虐待你。」

　　和珅說：「皇恩浩蕩，奴才銘記皇上厚愛……」乾隆呵斥住和珅：「甭說好聽的。你還想給朕下套兒？」

　　和珅說：「奴才不敢。」馮月瑤說：「萬歲，您貴為天子，不會食言吧？」乾隆問：「朕說什麼啦？不就是寬大發落和珅嗎？」他問王傑：「是嗎？你在一旁聽見了吧？」王傑說：「萬歲，奴才聽得很清楚。你剛才要和珅娶這個姑娘，還要親自為他們做大媒。」乾隆生氣地說：「你耳朵有毛病！」王傑說：「皇上確實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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