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六姊妹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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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看電影!」為民連忙掏出兩張電影票。 「以後吧,現在風口浪尖。」家麗苦笑笑。 大老湯出院,開始正常上班。胳膊壞了一隻,他就更有理由拈輕避重。他對常勝的「審查」卻變本加厲。 這日,下班,常勝剛收拾東西準備走。大老湯帶著朱德啟出現在門口,「這就想走?你的材料還沒寫完呢。」 「什麼材料?」常勝問,「我沒有什麼材料要寫。」 「你的黑歷史,黑材料,好好回憶回憶,不寫就不許走。」大老湯兇神惡煞。朱德啟搬來個椅子,大老湯坐,兩個人看著常勝。 「不知道寫什麼。」 「寫你的經歷。」大老湯打算以此為突破口。 白紙黑字。常勝不敢亂寫。可被逼到這地步,又不得不勉為其難寫一點。從樓上摔下來的事。兩家暫時和解。但他擔心大老湯一旦被激怒,還是有可能去蔬菜公司鬧。家麗剛參加工作,常勝不能給她添麻煩。 「那就從在江都出生開始寫。」常勝說。 「那段我知道,我都知道,瞎寫一個試試。」大老湯威脅。 還有一件好事發生在秋天。至少對家麗來說是這樣。秋芳回城了,因為表現良好,她也被推薦回城。安排在淮河商店做營業員。那可是個眾人羡慕差事。全區最時興的商品,淮河商店的店員總是最新知曉。上班一個月後,秋芳送了家麗一個禮物。鑰匙扣,帶像章的。家麗十分喜歡。有一日,秋芳在家洗頭,家麗找她玩。秋芳問她要不要也洗洗,「玉兔牌半透明皂。」 家麗笑了。這香皂她也買過。只不過被老三老四爭得溜進了下水道。她簡單一說,秋芳也笑。「姊妹妹多,少不了要爭,你們家老四以後不得了。」 「她有什麼不得了的,蠻不講理罷了。」 洗完了。秋芳頭髮披散著晾乾。她望望家麗的頭髮,問:「你就打算一直留這個頭?」 「不挺好,劉胡蘭髮型。」 「現在時興別的。」 「什麼?」家麗問,「才剛去淮河商店幾天,就比我們普通群眾懂得多了。」 「去,別瞎說,」秋芳道,「現在最好看的是燙頭。」 「那是資產階級的作風。」家麗立刻否定。 秋芳道:「你這思想,落伍了,無產階級就不能燙頭了?無產階級就沒有美的權利了?憑什麼風光都讓資產階級占了,我們也可以燙頭,為了社會主義新婦女的美麗。」 家麗打趣,「你都婦女了。」 「這死丫頭,挑我的不是,以後咱們都得是婦女。」 「講真的,你真要去燙?去淮南旅社那家?男女理髮服務部。」 秋芳道:「那家不行。」 「怎麼不行?是最好得了吧,國營的。」家麗跟不上全市的流行。秋芳笑說:「得去謝家集國營東風理髮廳。」 謝家集在淮南的西部。是礦區。家麗從來沒去過。 「那麼遠。」 「咱們週末一起去。」 「怎麼去?」 「坐公交車好了,你零用錢,我幫你出。」 「話說的,我怎麼沒有。」 「聽說你的錢全部繳公。」秋芳說。 「胡說,我再大公無私,也得有點零花。」 秋芳不談這話題,轉而道:「據說東風理髮廳,專門做女子燙髮的師傅就有十五個,那髮型,絕對是最革命的。」 週末,秋芳跟同事調了個班,一大早,便和家麗出發了。真是次遠行。因為特地去「變美」。家麗也第一次那麼細心地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來。公交車上,玻璃窗上反射出影子。家麗也不免多看自己兩眼。 「你皮膚真不錯。」秋芳誇家麗。家麗說有嗎,那麼黑,下放曬的。秋芳說捂一冬就白了,你們家皮子都白,不像我們家,黑的。家麗回饋秋芳,「你臉型不錯,鵝蛋臉。」 秋芳道:「我這臉型,頭髮才難弄呢。」 到了東方理髮廳已經是中午了。果然賓客盈門。燙髮鐵在電熱板上燒著,一屋子婦女,頭上夾著各種東西,冒著熱氣,乍一看像工業化大生產。女師傅給秋芳建議,讓她燙「上官雲珠式」髮型。家麗燙「劉胡蘭式」略變變,加點波浪。兩個人都沒意見。那就開始燙。燙頭真是個費工夫的活,剛上器具,家麗就睡著了。 女師傅要喊她。秋芳打了個手勢,意思說讓她睡吧。 國慶中路。一藥廠後頭,美心去藥店買小兒應奇丸。她懷疑老五肚子裡有蟲。跟湯為民迎面撞個大著。為民一隻腳踏在自行車腳蹬子上,見到美心,又放了下來。「阿姨。」為民很禮貌。 美心瞪大兩眼看著他。那天的「恐怖畫面」還記憶猶新。 她饒不了這小子。 「讓開!」美心銃他。 「拿應奇丸。」為民看到她手中的藥,熱心詢問。他在藥廠工作,算半個行家。「給小玲吃的?」 「我們家的事跟你沒關係!」美心拒人於千里。 「應奇丸裡頭有朱砂,吃多了對孩子不好,我那有寶塔糖,回頭我弄點給您送過去。」 美心的心動了一下。這孩子倒是懂事。但依舊不能被原諒。 「離家麗遠一點!聽到沒有?」美心口氣很重。 為民不正面回答,只是嘿嘿笑。緩解氣氛。 美心道:「佔便宜不是這麼占的!」 為民說阿姨,其實我跟家麗我們……話說到一半,美心揚長而去。不知道為什麼,她本來想狠狠罵這小子一頓,可見了真人,好多話她又說不出口了。到家,老太太問美心藥買回來了沒有。 見抓在手上。老太太接過去,和了點水,準備給老五喂進去。 「不能吃。」美心阻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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