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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毛納道:「親愛的,不是不幫你,在男女關係上我們和你一樣都是瞎子過河,我們也沒有真本事。」

  黎明朗道:「我覺著這時候你應該去找一些客觀冷靜的人傾訴,可能對你更有益。我們老是和你站在一邊的,只能是火上澆油,更糟。」

  譚愛琳道:「我明白了,根本不是我的腦子有問題,是你們腦子有問題。你們比我更加害怕失戀,別再說讓我看心理醫生,人人心理都有毛病,你們都需要看。我認為我很正常。」

  陶春道:「其實心理醫生也只是幫人疏通一下情緒,關鍵還得靠自己調整。你現在需要運動,把體內的不快通過運動發洩出來,醫學證明,運動可以產生一種讓人快樂的什麼素。」

  譚愛琳道:「我根本沒有不快樂,我不過是看透了。好吧,既然你們認為我拖累了你們,我不再見你們就是了。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們為我兩肋插刀。」

  三個女友同時運著氣,難堪地互相看看,譚愛琳確實已經不是正常的譚愛琳了,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她變成了一個怨婦。

  接下來怨婦就變成了酒鬼和飯桶。

  當譚愛琳愁雲慘霧的時候,黎明朗卻花好月圓。她老牛吃嫩草,正和她年輕的健身教練眉來眼去,他叫呂運濤。

  沒過幾天,黎明朗就以呂運濤准女友的身份參加了他最私人性質的活動,和幾個密友定期舉行的「牙祭會」。

  牙祭會一開始,三個女人分別把自己的作品放在桌上:金槍魚沙拉、黑胡椒牛柳、糟辣炒雞蛋。三個男人在一邊鼓掌加油,一個女人對大家道:「明朗剛成為牙祭會的新成員,今天就免賽了,下一次你也得遵守遊戲規則。」

  黎明朗連聲道:「一定一定。」

  大家於是開吃。

  呂運濤給黎明朗講解規則,牙祭會每週舉行一次,無論男女每人做一道菜,不許重複。廚藝最差者做下一次的東家,出資包攬全部費用。

  第二次參加牙祭會,黎明朗正式參加了擂臺賽。別人都只做了一道菜,她卻做了兩個:番茄炒雞蛋和肉絲炒蒜苗。因為做菜對她來說實在是件痛苦的事,她想自己也許能用一個好的姿態彌補一下技術上的不足。可沒想到所有的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她,她頭次參賽就破了一人一道菜的遊戲規則。

  飯後她很努力地在廚房裡洗碗,卻不想另三個女人開始了對她的圍獵。

  個女人道:「大姐,你歲數這麼大了還這麼愛出風頭嗎,啊!」

  黎明朗強作鎮定:「對不起,我覺得我做的菜太差了,所以就多做一個表示歉意。」

  另一個道:「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我們理解成你要在男人面前標榜勤勞賢慧了。」

  還有一個道:「知道什麼叫槍打出頭鳥了嗎?」

  黎明朗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惶恐,她真切體味到什麼叫眾矢之的,她沒敢把遭圍攻的事告訴呂運濤。

  觸犯了牙祭會規矩的黎明朗很快被彈劾,驅逐出局。

  黎明朗不知道他們的內部通知,到了時間還在打電話問呂運濤:「這一周的牙祭會不開了嗎?你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呂運濤正在牙祭會上吃著,站起來,避開會員們出來接聽:「你怎麼會認為我還能給你打電話呢,你得罪了我所有的密友,我不會因為你而眾叛親離的。」

  黎明朗試圖說明一下:「你聽我說,我決不是故意破壞你們規矩的,你得給我彌補的機會。再說,又不是什麼大事,你至於嗎?」

  「你都引起公憤了還不叫大事嗎?算了吧,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了,你保重吧。」說完掛掉了電話。

  黎明朗苦笑了一下,口裡罵了聲:「我靠!」

  她只是覺得可笑,她視為芝麻大點兒的事對別人來說是西瓜般的大事,這就叫持不同政見者。

  毛納一向不怎麼愛玩麻將,一對好久沒見的夫婦忽然約她去玩牌,三缺一,非去不可。她不好意思掃人興,只好去了,但一去就興奮了,暗自慶倖,幸虧去了。

  桌上還有一位年輕人,名叫謝暉,電信公司的資訊工程師。十六圈之後,他就和毛納約會了。

  毛納火速地把自己的新動向說給黎明朗聽:「都說牌桌上是相親的好地方,太經典了。」

  黎明朗道:「你們一定是上下齊動手。」

  毛納得意地:「關鍵是我故意放牌給他,他才屁和了幾把,屁和也是和呵,先做牌友,再做女友。」

  第二天女友們的碰頭會上,毛納拿出了麻將道:「姑娘們,我們設局玩牌吧。」

  譚愛琳奇怪地問:「這是怎麼個意思?你變成『麻星』了嗎?」

  毛納解釋:「我希望是。從今以後我得苦練『麻藝』,爭取百戰百勝。我同時還在研究麻將經,理論和實踐相結合。」

  黎明朗道:「你還是跟家屬院的退休老太太切磋,那個比較長本事。」

  陶春附和黎明朗的話道:「就是,我可沒心情玩麻將。」

  毛納作可憐狀:「你們以為我愛玩兒嗎?我還沒退休呢。但謝暉是麻將迷,他要是不和牌就不跟我約會,我得技藝高超跟他搭檔贏別人。這麼說吧,麻將是我的情敵,我要不能控制它,就成了失戀者,我容易嗎?」

  黎明朗道:「你太可笑了。幸虧他是麻將迷,他要是殺人迷,你哪兒練去?」

  陶春道:「你很反常呃。你一向都是男人屈從你,這次怎麼反了?」

  毛納道:「你以為我是屈從嗎?我是迂回地征服,我就不相信他迷麻將比迷我還嚴重。求求你們了,就搓四圈。」

  四個人沒辦法只好陪她玩,可剛開始洗牌,卻聽見毛納的手機響起來:「噢,好吧,我一會兒過去。」

  她掛上電話道:「他和了,約我吃飯。不玩了,我得趕緊過去。」說著站起來就走。

  黎明朗一把拉住她說:「你把我們當男人呢?耍我們……」

  毛納嬌嗔地看著幾位道:「明天大餐,我請客!」

  在朋友家搓麻,毛納和謝暉並肩作戰,兩人裡應外後,暗渡陳倉,連著贏了幾副大牌。

  出得門來,毛納問:「今兒晚上你可是贏痛快了,該好好陪我了。」

  「別急,我再去打幾盤桌球。我跟哥們約好了,趁著今天手氣好,趕緊贏幾把。」

  毛納一下翻了臉,放開他的胳膊道:「親愛的,祝你好運!」轉身便要離開。

  「親愛的,你去幹嗎?」

  「放虎歸山。」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此刻才明白,自己和他約會的可能性和他賭博的獲勝率持平,風險係數太大,並且沒規律可尋,她只好理智地選擇放棄。

  陶春是無意間介入別人的遊戲當中的。

  那天她去吃飯,看到一對男女在接吻,陶春認出了是自己的女同事和部門的張經理,兩個偷情人也發現了她。陶春驚慌地沖出餐館,好像是自己幹了見不得人的事,倉皇逃去。

  在陶春成為目擊者之後的第三天,下班的時候,女同事把她叫住了,從包裡掏出兩隻玉鐲道:「張經理從雲南出差帶回來的兩隻玉鐲,送咱們倆一人一隻,你挑一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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