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女郎(33)_朱德庸

三三

　　王浩把聲音壓低到幾乎聽不到的程度，說：「我頭昏……我想我得了絕症！」

　　小萍信以為真，睜大了眼看著王浩。王浩指指自己的腦袋，翻翻白眼，輕聲說：「我頭昏我想我得了絕症……」

　　小萍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失聲道：「什麼絕症？」

　　王浩指自己的腦袋翻白眼。

　　小萍駭然道：「腦癌？」

　　王浩聳人聽聞地說：「更可怕！叫做艾……」

　　小萍如雷轟頂，臉色都變了：「愛滋病？」

　　王浩這才正經地說：「開個玩笑！」

　　小萍放了心，卻又生氣。王浩開心起來，惡作劇地笑出了聲。小萍說：「你好可惡！好不容易在日本他鄉遇故知，你一見面就開玩笑！」

　　王浩努力收斂自己的得意，說：「不！不！其實我真的昏昏沉沉兩三天了，不知道怎麼搞的一看到你就好了！」

　　小萍正色道：「你這個大少爺不需要灌我迷湯，勾勾手指頭我就跟你跑了！」

　　王浩高興地問：「真的？」馬上對小萍勾食指。小萍這才說：「我也是開個玩笑。」調皮地丟下王浩，向大門內走去。王浩拉住她，可憐巴巴地說：「說真的我很痛苦，不知道有誰可以救救我。」

　　小萍還沒來得及說話，王浩已經機警地縮回手，又變回原來呆滯的樣子，神經兮兮地唱著歌。小萍不解看過去，只見門口處餘露正走了出來，敵意地瞪了小萍一眼，拖了王浩就走。

　　王浩的歌唱得更大聲了，還把他的手背在身後，對小萍勾著手指頭。小萍不禁笑了。

　　余露和王浩剛一走，萬玲就和茹男在旅館外的小街心公園裡商量要「拯救」王浩。說來說去，還沒有想出個好辦法，只見小萍帶著王浩朝她們跑來，王浩身上竟然穿著睡衣。茹男和萬玲看著王浩魂不守舍的模樣，相互對望了一下，都搖搖頭。

　　萬玲迎上前去，對王浩說：「女人在世界上只有兩個任務，拯救男人跟毀滅男人。你希望我救你還是毀滅你？」

　　王浩往一旁踱了幾步，說：「你的眼神看起來跟餘露差不多一樣，會讓我發毛。有話就說吧！聽不聽在我……」

　　萬玲一本正經地說：「建議你去跟餘露說心裡面的實話。」

　　王浩看著她，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萬玲接著說：「如果男人開始對女人說實話，他不是要做老公了，就是已經是老頭了。」

　　王浩搖頭說：「說話沒有用！我對她說三天話，還不如蚊子咬她一口，她的反應大。」

　　萬玲想了想，啟發王浩說：「你真是變白癡了。中國人有句古話說得好：」惹不起，躲得起。『你對余露那種女人說出第一聲『是』，以後就永遠沒機會說『不』了！趁來得及為什麼不拔腿就跑呢？」

　　王浩一聽，怔怔地思索起來。小萍不經意地一回頭，看到了最可怕的影像出現了——餘露殺氣騰騰地急步朝他們走來。小萍急忙把茹男拉至一旁。餘露沒有工夫搭理她們，徑直走到了王浩身邊，停了下來。王浩睜大眼看著萬玲身後的餘露，說不出話來。萬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在發表宏論：「我的經驗是，當煩惱多到你沒法解決的時候，趕快換一個新情人，這樣舊煩惱馬上跟著舊情人消失……靈得很！」

　　聽到這裡，小萍和茹男面如土色，趕緊溜走。萬玲卻更來勁了，誇張地歎口氣，說：「人生太短，愛情太短，快樂太短，單身生活可以把它們變得長一點。王浩……」王浩也不敢聽下去了，轉身溜走。萬玲還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對著王浩背影喊：「像你條件這麼好的單身男人，我給你的建議是……」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轉過身來一看，怔住了——餘露正眼神如刀地瞪視她。萬玲馬上恢復了正常，神色不變，還彷佛王浩在面前一般，說：「一定要找個條件跟你匹配的女人，牽著她走上教堂接受眾人的祝福。餘露不錯！跟你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什麼好猶豫的！就是她了！祝福你們！」說完鎮靜地離去。

　　到了第二天，哈妹還沒有回來。幾個人開始真的著急起來。萬玲實在忍不住，向日本警方報了案。

　　幾個日本刑警帶著翻譯來到了小萍他們住的旅館裡，為首的一個長得很是像模像樣。剛一進來，沒有五秒鐘，就把小萍給迷住了。龔喜看到小萍看著日本刑警的眼睛都直了，心裡暗叫「不好」，橫移過身體來，擋住了小萍看刑警的視線。小萍急得移動步子找縫隙，龔喜彷佛背後長了眼睛，硬是左擋右擋讓她不能如願。

　　只聽翻譯指著為首的刑警說：「江口先生說請你們不要擔心，他一定會盡力幫忙把你們的朋友找回來的！」

　　江口用日文問道：「知不知道她在東京最可能去什麼地方？」

　　翻譯把這話用中文說了一遍，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想不出來。還是茹男聰明，突然之間有了靈感：「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一個地方叫……一○九辣妹的天堂……」

　　翻譯笑道：「哦！你是說澀穀。」

　　江口帶著眾人來到澀穀，這裡是打扮鮮豔的辣妹成群結隊晃悠的地方。他們幾乎沒費什麼勁就看到了哈妹，她正拿著自己和金原崇的「合影」，問她的同類哪裡可以找到他，引得大家都拿出自己偶像的簽名和照片炫耀著。

　　哈妹一見茹男等人，轉身就跑，一直跑到澀穀僻靜街道上，才敢停下來張望後面有沒有追兵。追兵倒是沒有，但她卻發現手上的照片只剩了一張。她不甘心地往回路尋找，卻看見一個辣妹正拾起她的照片在觀賞。哈妹沖她要照片，她卻將照片撕成兩半扔到一旁。哈妹愣住了，呆呆看著小辣妹。辣妹又拿出一堆照片給哈妹看，全是辣妹與金原崇的各式合照。倆人一看有共同的偶像，不禁馬上變得熟稔起來。辣妹名叫滿子，今年十七歲，其實是中國人，出生在日本，長在日本，卻會講中文，這讓哈妹看著她更親切起來。倆人聊起金原崇來，十分投機。滿子說：「變成他的影迷以後就天天追在他後面跑要求合照，大概是我比較特別，條件比較好，大家就很自然地成為朋友。我還去過他家，他親自捏壽司給我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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