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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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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風取出一支煙來,點上,吸了一口,問:「你怎麼不帶她去凱旋門呢?」 「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是維也納森林最具有魅力的時候,空氣芬芳,天氣也很好。而且,不瞞你說,我大哥在欣特布呂爾的農村有一間私人別墅,我中學時代的寒暑假基本上都在那裡度過。從經濟的角度上考慮,去維也納比去巴黎划算。」 王天風終於忍無可忍,啪的一聲拍案而起,厲聲說:「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軍校!不是燈紅酒綠的百樂門,也不是自由世界的跑馬場!維也納?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明台的臉色也變了,他問:「我是囚犯嗎?」 「你是軍人!」 「我有自由嗎?」 「有。」王天風很簡潔地回答,「你有,有節制的自由。軍隊有軍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規矩是人定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明台說。 「規矩就是規矩。」王天風眼光淩厲,對著明台說,「沒得商量。」 明台輕蔑地笑了一聲,說:「那我請問老師,我的少校軍銜是誰定的?」 「這是党國給你的榮譽。」 「那為什麼不是少將?」 這句話幾乎把王天風給嗆死,他自己拼了十幾年,出生入死才得了一個少將軍銜。他慍怒地瞪著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公子哥,說:「你寸功未立。」 「那我為什麼不跟普通學員一樣,從士兵做起?」 「因為你救了局座,身有微功。」 「那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明台說,「我的軍銜尚可出規破格,帶一個女孩子去一趟維也納,有那麼難嗎?老師,你不肯幫忙也就算了,用不著拿『軍規』做幌子。」 王天風實在被他給氣壞了。他實在不想在這件事上毫無意義地浪費精神,他指著門說:「給我滾!馬上!否則,我送你去軍法處。」 明台倔強地一個立正,轉身出門。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王天風覺得自己要被明台給氣瘋了。 「維也納?」他想想都覺得好笑,怎麼想得出來?看起來,戴局長真的說對了,明台的政治傾向的確是一張白紙,單純、幼稚、充滿幻想。 請假風波,由於明台和王天風同時保持了緘默,所以無風無浪地就這麼過去了。但是,王天風敏銳地感覺到,這只是明台鬧事的小插曲,他已經開始厭倦軍校的一切了。大風波即將來臨。 一天下午,行動科目的學員們環立在草坪上,接受王天風的訓話兼授課。「記憶失誤、意見不符、角度偏差,都會導致你們的失敗。」王天風說。 明台站在於曼麗旁邊,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圓口狀香水,手悄悄伸到背後遞給於曼麗,低聲說:「法國貨。」 於曼麗的手指尖戳到明台的手背,指尖滑翔般落入明台的手掌心,明台的手輕巧一推,香水瓶兒落在於曼麗手掌心。明台的眼睛雖然平視前方,餘光卻掃在曼麗的眉宇間,他看見於曼麗對自己橫波一笑。 明台很開心,他甚至覺得於曼麗下頷上那條微細的疤痕也嫵媚起來。 明台和於曼麗的小動作一一無誤地落入王天風的眼簾裡。在王天風看來,無意義的撩撥比有心的勾引更加具有誘惑力,一點點純真的並無方向度的空間關係就在這盈盈一水間,默默不得語中相蹭相間。這既是一個危險信號,同時也是一個良好的開端。生死搭檔,必須要有用眼神交流的默契和感應。所謂一氣相通,息息相關。 「『情』字是不朽的,所以,它不會絕種。但是,它是人性中的一根軟肋。特別是我們這一行,有了情,不會成事。」王天風的眼光鎖定在明台身上,明台很鎮定。 王天風走到於曼麗跟前,說:「有些人看上去很純潔,其實,不是他征服了純潔,而是純潔在他面前屈服了。這就是我要教你們的重點,外在條件重於內心的保護色。」 於曼麗臉色蒼白,握在手掌心的那瓶小香水,瞬間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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