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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難道,您……您的意思是……很好吃嗎?」

  「好吃,真的很好吃!」

  「我不相信。」

  「你的舌頭失去了味覺,我的舌頭可沒有問題。從來沒有做過的食物,你竟然能想到加蝦湯,這讓我怎麼能放棄你呢。崔尚宮在做清蒸大蝦的時候用肉湯,但我一直堅持用原汁蝦湯。直到現在,崔尚宮還不知道呢。這就是殿下為什麼喜歡吃我做的清蒸大蝦的原因啊。」

  「嬤嬤,這次可能是我運氣好……」

  「不要這樣說!你竟然在兩塊煎過的豆腐之間夾上調過味的牛肉!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辦法,我也想不出來。所以,我不是說過嗎?你懂得描繪食物!」

  韓尚宮哭哭又笑笑,瘋了似的大喊大叫。直到此時,長今才感覺一切都是真的。

  「我看見瞎眼的魚商在挑魚的時候竟然分毫不差,所以從中得到了信心。就像魚商相信自己的手指一樣,你只要相信你的手指就行了!」

  如果真的可以相信,長今寧願相信一百次、一千次。儘管她仍然無法確定,但她願意相信那道目光,韓尚宮那充滿信任的目光……除了這目光,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能讓自己依靠了。

  不久,又發生了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事。醬庫裡的醬變了味道。按照各種不同口味醃制的醬,包括大醬、黃醬、清醬、濃醬等,全像事先約好似的變了味。從今年醃制的新醬到幾十年的陳醬,無一例外。

  從「醬」和「將」諧音就能看出,當時的「醬」是百味之首。何況是在王宮,這不僅是一千多人最基本的飲食材料,更是預示國家吉凶的重要物品。

  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醃醬一定要選在良辰吉日。人們深信,只有在丙寅、丁卯日、諸吉神日、正月雨水日、立冬日、黃道日、三伏日醃醬,醬才不會生蛆。馬日、雨水日也被人們認為是吉日。

  既然醬被賦予了如此重要的意義,王宮對這件事情的反應也就不奇怪了。禦膳房、負責制醬材料的司道寺、司饔院,甚至議政府全都亂做一團。

  為了商討緊急對策,司道寺提調、長番內侍、提調尚宮、最高尚宮、醬庫尚宮等人聚集在內侍府執務室裡。司道寺提調大發雷霆,提調尚宮在他面前活像熱鍋上的螞蟻。司道寺提調命令提調尚宮立即找出變味的原因,並迅速恢復原樣。

  只剩下幾位尚宮了。提調尚宮把責任歸咎于最高尚宮的無能,最高尚宮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尖聲追問醬庫尚宮。

  「應該沒淋過雨吧?」

  「怎麼會呢?」

  「是不是沒曬太陽?」

  「絕對不會。嬤嬤您在醬庫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您身邊,您可比誰都瞭解我啊!我什麼時候偷過懶?」

  「那為什麼惟獨今年變味呢?」

  醬庫尚宮歎了口氣,好象在說,「我也正為這個問題納悶呢」。沒有被雨淋過,也沒有因為偷懶而錯過了曬太陽的機會,好好的醬不可能一夜之間說變味就變味啊。宮裡的醬庫四周有圍牆遮擋,門也上了鎖,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裡面放什麼東西。

  「你每天都忙著背後籌畫大計,哪有時間管理禦膳房的事?普通百姓家的醬變了味,醃醬的人都要受到責罰。我會把這事向太后娘娘稟告的,你的責任一定要追究!」

  提調尚宮首先擔心的好象不是醬的問題,她更急於責怪最高尚宮。不管提調尚宮怎麼說,最高尚宮好象早就預料到了似的,只把解決問題當成首要課題,找出變味原因並且想出對策的人,就是第一輪比賽的勝者。

  韓尚宮和長今先去製作醬塊的青龍寺。每年都為醬庫製作醬塊的老僧擺著手說,我今年的精神比哪年都好,我感到很滿足,你怎麼突然說這種話。今年黃豆大豐收,不僅材料的品質好,而且通風和溫度也都接近完美。不論是從他多年的勤懇,還是從他說話的態度來看,醬塊肯定沒有問題。

  出了青龍寺,她們要去的第二個地方是瓷器村。從村口經過時,她們聽到一位老人正在責駡一個年輕人。

  「混蛋!時間不夠就不要拿出來賣,你竟然把這種東西也搬出來?」

  「爹,我錯了,我心太急了……」

  「混帳!趕快給我滾,混帳!」

  老人舉起眼前盛著水的方木碗朝兒子潑去。旁邊看著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蜷起了身體,老人的兒子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儘管全身都濺上了釉料,他也沒有擦拭的意思,只顧低垂著頭,最後還是跪下了。

  「爹!請原諒我這一次吧!」

  「沒必要,你趕緊滾蛋!趕快滾,混蛋!」

  兒子苦苦哀求,老人仍然怒氣未消,回家把門鎖上了。韓尚宮表情尷尬地囁嚅著,終於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道。

  「你到底犯了什麼大錯,你的父親竟然這麼責駡?」

  「因為我沒做好朝鮮釉藥。」

  「朝鮮釉藥?」

  「就是把松葉粉、豆莢皮和上好的藥土混合,沉澱而成的釉料。把這種釉料塗到瓷器上,燒出來的缸就像人一樣,也是有呼吸的。」

  「那你犯了什麼錯誤呢?」

  「應該發酵沉澱兩個月以上,我把發酵不到兩個月的釉料拿出來用了。」

  「哎呀!父親的性格你應該最瞭解,怎麼還要這樣著急呢?」

  「官衙催得緊,如果到期交不上,父親會挨大棍的。」

  「那你父親還是因為你沒等滿兩個月就責駡你?」

  「是的。」

  韓尚宮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長今連忙追上韓尚宮。

  「您不是說要看看缸有沒有問題嗎?」

  「難道你還不明白?寧肯挨大棍,他也絕對不肯應付了事。這樣的人做出來的缸怎麼會有問題呢?」

  聽來的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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