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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我快去快回。」

  與往日不同的是,剛剛走出最高尚宮的房間關上房門,韓尚宮就飛快地小跑起來。

  約好在蕩春台一個單獨的亭子裡見面,可是明伊遲遲不來,只有風聲敲打著靜寂的空氣。國王經常帶妓女們在這一帶放蕩享樂,因此得名蕩春台。後來,西人派(朝鮮中期的政治派別——譯者注 )的李貴、金鎏、李適等人聚集在這裡,廢除了光海君(朝鮮第十五代君王,1575~1641年間在位——譯者注),然後在水井裡擦洗沾滿鮮血的刀劍,從此改名為洗劍亭。

  山清水秀的蕩春台為「京都十詠」之一,山谷深邃幽靜,是恣遊享樂的絕佳去處。然而當國王懷抱女人躺在這裡時,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在甕岩穀謀逆的仁祖反正(1623年,西人派廢除光海君,擊潰大北派,擁立綾陽君為王——譯者注 )功臣會從這裡經過,並從彰義門蜂擁而入。

  韓尚宮滿懷期待,心急如焚,不停地踱來踱去,難以靜下心來。信劄上的筆跡的確出自明伊之手,不過也可能是別人故意搞的惡作劇。期待緊緊伴隨著緊張。

  不一會兒,明伊出現在韓尚宮眼前,韓尚宮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原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是的。」

  「謝謝你,謝謝你還活著。」

  兩人相互擁抱,分別經年的痛苦與怨恨全都包含在淚水之中,當重逢突然來臨,她們哭得是那麼傷心。

  「他竟然也被牽扯進這件事了。」

  痛哭半天,韓尚宮的聲音稍微平靜下來。

  「外面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嗎?」

  「我無話可說。」

  「不管罪行輕重,就連執行聖旨的醫官也要斬首,這是真的嗎?」

  「當今殿下的殘暴恐怕是空前絕後。前不久,在一次小型宴會上,殿下當著所有宮女和大臣的面,親手射死了直言進諫的內侍(即太監)金處善大監。」

  明伊半晌難言。在這之前,她之所以能夠支撐到今天,就是因為心裡尚存一絲期望,以為還能見上天壽一面。如今天壽已被押送義禁府,明伊哪裡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然而明伊是不會輕易放棄天壽的。何況直到目前,天壽還沒見到他生命中的第三個女人呢。明伊是天壽生命中的第二個女人,只要她還活著,天壽就不會遇見第三個女人。只要還沒遇見第三個女人,天壽就能保住性命。

  想到這裡,明伊精神為之一振,緊緊握住韓尚宮的手。

  「白榮啊,這麼長時間沒見面,剛見面我就把這麼危險的事情託付給你,真是過意不去。但是你一定要救救我,就像從前一樣,除了你,沒有人會救我。」

  「好,我會盡我所能。如果是昨天被押進義禁府的話,現在應該關在大牢裡。你不要放棄希望。」

  「我真是沒臉見你。」

  「只怪我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這是哪裡話……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沒命了。萬一被發現,你也必死無疑,就是這種情況,你竟然還往藥裡放解毒草,又給我留下一封信。是你和長今她爹救了我,我的命是你們給的,以後我該如何報償這份深恩呢?」

  「明伊!」

  兩個人又一次抱頭痛哭。

  「臨走之前,她只想跟犯人見上一面,麻煩您給安排一下吧。」

  韓尚宮急切而冷靜地說。

  「你說那女人不是犯人的妻子,這是真的嗎?」

  義禁府都使斜眼來問韓尚宮,一副極不情願的模樣。韓尚宮心裡越發焦急。

  「我從來沒見過他妻子,我的這位朋友是犯人的妹妹。」

  「知道了,後天五點把她帶到義禁府來。」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韓尚宮忐忑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下來。應該趕快把好消息告訴明伊,想到這裡,她又加快了腳步。

  「那好吧,你回來的時候別忘了買些幹魚。」

  最高尚宮也輕而易舉地許可了她的外出。韓尚宮藉口一個新受寵倖的內人突然來禦膳房要牡蠣,而蒙受聖寵的內人數不勝數,最高尚宮也就懶得追問了。不過,最高尚宮還是一直緊盯著韓尚宮匆匆離去的背影。

  建築物側面傳來裙角掠地的聲音,緊接著,崔尚宮的身影出現了。她就是八年前在太后膳食中放草烏和川芎的崔內人,自從接受任命,她便堂堂正正地當起了尚宮。當年那個哭著喊著爭辯為什麼一定要置人于死地的崔內人早已經脫胎換骨,如今她滿臉都是尚宮的威嚴,目光到處更是冰冷如雪。

  最高尚宮和崔尚宮換了個眼色,彼此沒有說話。最高尚宮稍微點了個頭,崔尚宮立刻快步走開,一個內人匆忙跟在她的身後。

  韓尚宮哪裡知道身後還有兩個影子尾隨而來,她只想著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明伊,不斷地加快腳步。

  明伊早就在蕩春台的小亭子裡等候已久。她們做夢也沒想到,就在亭子下麵樹陰背後,竟然隱藏著陰險的崔尚宮。此時此刻,她正捂著嘴巴篩子般地顫抖不已,臉上卻洋溢著難以言明的喜悅之色。

  聽完崔尚宮的報告後,崔判述懷疑她是不是看錯了。

  「喝了附子湯的女人怎麼可能起死回生呢?」

  「所以我才來告訴你啊。」

  「你沒看錯?」

  「千真萬確,就是朴明伊!」

  「怎麼可能有這等怪事?你們應該親眼看著她死徹底了才能離開,這可不像是姑媽的風格啊!」

  「當時突然聽見腳步聲,所以就……」

  「留下禍根了不是?」

  「所以說這下糟糕了。當時跟上面稟告時,說她患上急性腸症突然斃命,現在她冷不丁地又出現了,那我們的事情不就敗露無遺了嗎?雖然提調尚宮袒護我們,可是這件事太過嚴重,恐怕她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哼……」

  「這次朴內人心懷仇恨,不知道她會向誰揭發我們。本來嘛,宮裡早就有人對我們虎視眈眈,看不慣我們家跟仁士洪大監的密切往來。」

  「仁士洪大監現在也擔心得要命,生怕殺害祖太后的事情暴露。」

  「最高尚宮曾經叮囑過我們,最好跟仁士洪保持距離。」

  「姑媽這麼說了?」

  「殿下失政越來越嚴重,再加上這次監獄事件,朝廷裡的氣氛相當微妙。姑媽告訴我們,必須注意觀察大小勢力的變動情況。她的意思好象是說,我們遲早要換合作夥伴。」

  「是這樣啊。」

  「一旦事情敗露,倒楣的可不僅僅是我和最高尚宮。弄不好,我們全家都得完蛋。」

  「知道了,後面的事情我會看著辦的,你先回宮吧。」

  「那就交給哥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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