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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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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應該再給孩子留下那些沒用的希望,而應該教她怎樣習慣沒有希望的生活。天壽表面上靜靜傾聽,內心深處卻在大聲呼喊,「不是這樣的!」這樣的話只能對已經沒有希望的人說,並且也只有與死亡之恐懼做過鬥爭的人才能聽懂。 長今卻不是這樣。孩子的希望就像芝麻葉,是斬不斷,采不絕的,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啊。只要它的根還紮在泥土中,只要它的莖還有陽光照射,它就永遠不會停止生長。這就好像明伊,明知自己會因天壽而死,卻依然緊緊追隨;這又像是天壽,明知自己會牽累明伊,卻還是不忍心把她放棄。儘管他救了人,而被救的人卻要因他而死,所謂希望也許就是這樣吧。 天壽和明伊埋頭於各自的心事,長長的沉默在兩人之間靜靜地流淌。那天夜裡,夫妻兩個輾轉反側,徹夜不能入眠。 又過了七個月,一口轎子悄悄抬進了仁士洪家裡。夜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仁士洪和身著素服的老婦人相對坐在外間。兩人紋絲不動,互相對視,沉默在他們中間蔓延、膨脹,幾乎淹沒了呼吸聲。 「大監(朝鮮時代輔佐將軍的武官——譯者注)大人!」 急切而緊張的聲音分明是一種信號,預示著苦心等待的人終於來了。 「聖上駕到!」 仁士洪猛然起身,準備迎接聖駕。誰知不等他邁步,大王已經跑了進來。祖孫二人一見面就抱頭痛哭。可憐王后當年連大王的龍袍都沒摸過,更沒能目睹龍顏。儘管他已經成為一國之君,可一見到外婆,便立刻變成了一個缺少親情撫慰的外孫。他那尊貴的眼淚,嘩嘩地流個不停。 外婆還有一個任務沒有完成,她努力使自己情緒穩定,拿出了隨身帶來的包袱。仁士洪接過來打開,廢後尹氏的遺願終於得以實現。血跡斑駁的錦衫交到了燕山君手上。 「聖上……這……這是你母后臨終前留下的血跡。她一邊吐血一邊囑咐我,如果元子將來能登上王位,務必把這個交給他。她請聖上為她報這血海深仇……」 外婆放聲痛哭,孫子翻了翻眼睛。 「是誰?是誰害死了母后?」 「聖上……」 「您快說出來!寡人一定會為母后報仇的。元勳功臣也好,先王的後宮也好,寡人一定要斬草除根,一定要為母后報仇。即使謀害母后的人是太后,寡人也要親手殺了她。您快說呀,一個也不要漏掉,統統說出來!」 當天夜裡,大小官員都被召集到景福宮思政殿,分東西兩邊落座,等候聖上降旨。緊接著,聖上坐上御座,滿臉殺氣地掃視群臣。所有的人都猜不透究竟出了什麼事。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討論為廢後封諡號和陵號的事宜。」 修撰權達手首先站了出來。 「殿下!請問您這是什麼意思?」 左議政李克均也積極參與。 「殿下!先王有遺訓,廢後之事不得再提。請殿下明察,並收回成命。」 燕山君似乎早有準備,高聲斷喝道。 「立刻把這兩個人關進大牢!」 官員中間譁然騷動。但是燕山君根本就不把他們的建議放在眼裡。 「內禁衛幹什麼呢?立刻把這兩個傢伙關進大牢!」 內禁衛甲士跑過來帶走了權達手和李克均。直到這時,官員們才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禁不住冷汗直冒。 「主張賜死母后的王室!不予反駁的大小官員!打點賜死藥的官員!把賜死藥端到母后面前的軍官!配置賜死藥的內醫院醫官!裝殮造墓、安置棺槨的內禁衛甲士!一個不漏,統統處死!現在就動手!立即執行!」 燕山君狂傲不可一世。燕山十年(1054年)三月,甲子士禍(燕山君將所有與廢後尹氏賜死事件相關的官員、王室、軍官、甲士全部處死,這在歷史上稱為甲子士禍 )爆發,那天的天氣格外晴朗。 人聲鼎沸的集市上,響起了喜氣洋洋的太平簫聲。長今正拿著一個裝飾品愛不釋手,聽見簫聲便像兔子似的豎直了耳朵。 「爹!好象是要演戲吧。」 「是啊,可能吧。」 戲班子恰好從父女二人面前經過。長今拉起父親的手便在後面跟著,天壽被長今拉著往前走。眼前突然出現一塊壁報,壁報前面有很多人正在圍觀。父女兩個不以為然地走了過去,天壽怎麼也沒想到,壁報上面貼的竟然是通緝令,而通緝物件正是自己。通緝令上有三個男人的畫像,天壽處於中間,格外顯眼。 戲班子在摔跤場前停下了,一個男人正跟一位身材魁梧的壯士較量,眨眼之間那壯士便將對方掀倒在地。看熱鬧的人群中響起一片叫好聲。 看來這是一場有賭注的摔跤比賽。牙子數完錢後,交給了坐在一邊神態傲慢的兩個貴族。 貴族下了比前面一場更大的賭注,牙子得意洋洋地站到摔跤場中央,高聲喊道。 「還有沒有人敢跟這位壯士較量?」 人群中一陣混亂,只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長今站在父親前面,看熱鬧的人陸陸續續地散去。恰在這時,長今響亮地說。 「爹,您去試試吧。」 這話讓天壽感覺很不舒服,便不置可否,假裝沒有聽見,只是怎麼也沒想到長今是如此固執。 「爹!」 「呵,不許胡說八道!」 「爹,您的力氣不是很大嗎?連大石頭都能舉起來,還能搬動大鐵疙瘩呢。」 「不許多嘴!」 「出去試一試嘛,爹!」 「現在我們得走了。」 這樣說著,天壽站到了長今面前。不懂事的長今終於闖下了大禍。 「等一等!我爹要上場了!」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天壽身上。牙子指著天壽問道。 「喂,你敢不敢上來較量較量?」 眾人的目光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天壽不忍心辜負長今滿心的期待,他終於無可奈何地走上前去。 天壽一上場,呐喊聲就響徹了整個摔跤場。牙子收好了錢,興致勃勃地觀看比賽。加油助威聲好似狂風驟雨一般。 沙地上的兩個男人緊緊揪住對方的胯部,誰都不肯往對方傾斜,就這樣僵持了很長時間。那人突然在胳膊上用力,同時用腳去踢天壽的腿肚子。趁此機會,天壽使勁抓牢對方,將他狠狠地壓倒在沙地上。 比賽以三局決勝負,然而每一局都是同樣的結果。看熱鬧的人群沸騰了,長今跑進沙地中間,興沖沖地撲進天壽的懷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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