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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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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你也別花俏我,我是根本沒往那兒想。你呀,表面看大大咧咧,心眼不少,還是個醋罎子。" 一聽這話,臉上還掛著眼淚的劉青笑了。牛鮮花嚴肅起來,口氣嚴厲地說:"我不是批評你劉青,你做事也太不動腦子,膽子也太大。你竟敢半夜潛入到大隊部,翻箱倒櫃,把我的桌子給撬了,把我的寫字臺玻璃版給砸了,你說你是不是瘋了?這件事就是落在我手裡罷了,要是真給你扣頂帽子,你也得老老實實戴著。在陳店知青點,一個知青就是因為說了句,這是什麼世道,直溜溜被批判了三天,最後批出精神病了。你這件事,就是給你上綱上線也不冤枉。" 劉青感恩戴德地說:"牛隊長,你真好,我永遠忘不了你。""劉青,這用不著,人心眼兒一小,就會幹傻事。你多險啊,差點兒把我嚇死,記住這次教訓,你如果再不改,你就一輩子在農村給我好好待著,我決不慣你這些毛病!我牛鮮花說話算數!不信,你就再試一次,我非把你這個醋罎子砸爛了不可!"牛鮮花斬釘截鐵地說。 自從劉青走後,帥子一直守在青年點門口等她回來。他遠遠地看到劉青的身影後,馬上跑上前去,急切地問劉青談得怎麼樣? 劉青見帥子大冷天的在外面等她,很是感動。她說牛鮮花給她留了條小命,看來以前是誤解了。這時,"砰"的一聲炸響傳來,把兩人嚇了一跳。帥子四下踅摸,想找聲音是從哪兒傳出的。劉青說別找了,是大龐屋裡傳來的。他成天擺弄著那支道具槍,暗地裡咬牙切齒,帥子你可要小心了,提防著他點兒。帥子蔑視地一笑,就他?借給他倆膽兒。 第二天晚上,青年點的喇叭裡傳出了《北風那個吹》的樂曲,帥子去了大隊部繼續和牛鮮花一起給那個農業學大寨的相聲溜活。一進門帥子就興奮地跟牛鮮花說,這回他給相聲搞了個墊話,保證能把大夥兒逗得捧腹大笑。他見牛鮮花不大明白,就解釋說墊話是相聲演員登場表演正式節目前的開場白,用來吸引觀眾注意。他以前坐公共汽車遇到一件事兒,挺好玩兒。有個小夥子給一個抱小孩的婦女讓座,婦女讓小孩兒謝謝小夥子。小孩兒拿出糖說,謝謝叔叔,吃糖。小夥子說,小朋友,叔叔有。小孩兒又拿出一個大蘋果讓小夥子吃,小夥子笑著說,不客氣,叔叔有。這時小孩兒的媽媽說話了,她啟發孩子說,還有什麼好東西給叔叔?小孩兒想了想,從褲襠裡掏了一把說,叔叔吃牛牛。小夥子臉紅了說,謝謝,叔叔自己有。 牛鮮花的臉騰就紅了,可她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半天才止住,搖著頭說,有點那個,不健康。帥子見她心情不錯,突然轉了話題說,聽說昨天晚上劉青找你承認錯誤了?牛鮮花瞅了他一眼說,消息怪靈通啊。帥子歎了口氣說,劉青回去後哭了半宿,一直說自己很後悔,不該做出糊塗事。她這個人呀,就是頭腦太簡單,其實沒什麼心眼,放她一馬吧,給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牛鮮花撇著嘴說,她還真是沒腦子,莫名其妙吃起我的醋來了,太可笑了。帥子趕緊替劉青辯解,她這個人吧,表面看挺精明的,其實缺心眼兒。您對我們好,將來就是回了城也不會忘記。牛鮮花的心"咯噔"一下,像被人狠狠打了一記掏心拳,很不舒服。她冷下臉說,回城?你離回城的目標還很遠呢!帥子聽了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 牛鮮花生氣了,不客氣地說:"你看,我一說這些你的小臉就耷拉起來。你是知青,是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上邊還一直把你們當學生看待。你那件事吧,要說沒事也沒事,定不了罪,判不了刑。要說有事呢?已經記在你的檔案裡了,將來入黨、當兵,肯定要受影響。" 帥子盯著牛鮮花一聲不吭。 "這也好說,大不了你不入黨,不當兵,可你不會不想回城吧?將來工廠來招工,誰願意要個政治有問題的人?你說呢?" 帥子勉強地咧嘴笑了笑,比哭還難看。牛鮮花心一軟,柔聲說:"不過,事情不是還有救嗎?你不是正在創造條件解除監管消除影響嗎?" "大隊長,我的前途全看你了,你得撈我一把呀。"帥子懇求說。 "現在關鍵看你,毛主席著作你是怎麼學的?外因不是通過內因起作用嗎?你個人要爭氣,別成天小資產階級感情。" 帥子裝出感激涕零的樣子:"牛姐,謝謝你這麼經常敲打我。" "你看,又小資產階級了。天太冷了,餓了吧?咱吃點兒東西。" 牛鮮花端出一個大茶缸,揭開蓋,裡面全是炒豬肝。帥子看了一愣,這可是他的最愛,吃人最短,他雖饞,還是有點原則的。牛鮮花笑著說,這是她姐夫孝敬她爹媽的,她拿了點,溜活餓了當宵夜。她說著又拿出半瓶白酒,招呼帥子吃喝。帥子的饞蟲被鉤上來,他不想那麼多了,大口吃著豬肝,大口喝著酒,一會兒的工夫就喝得有些醉了,大著舌頭說話含含糊糊:"牛姐,你不是喜歡看我跳舞嗎?我單獨給你跳段芭蕾看看?" 牛鮮花喝了一大口酒,好奇地問,是用腳尖跳的那種?帥子嘻嘻笑著說,老外了不是?女演員跳芭蕾舞才用腳尖。牛鮮花又問,那你到時候跳白毛女也用腳尖?帥子不假思索地說,那是當然。牛鮮花嘖嘖有聲,這個帥子,好像沒啥他不會的。 牛鮮花豪氣沖天,放起了唱片《北風那個吹》,讓帥子跳芭蕾給她看。帥子仗著酒勁上了炕,隨著音樂的旋律翩翩起舞,醉態可掬。他跳得忘情,從炕上跳到地上,一邊跳一邊倒酒和牛鮮花連連碰杯。 牛鮮花也喝多了,她"咯咯"笑著,不時湊到帥子身旁,給他當舞伴。他倆樂的忘乎所以,從屋裡跳到了屋外。 劉青這會兒消停了,醋缸子砸破後,她有些心灰,不再胡思亂想。她蹲在炕上鋪好被窩正準備睡覺,門一開荊美麗伸進頭來,叫道:"劉青,睡這麼最早幹什麼?到我屋去,咱們鉤點東西。" 劉青想睡覺是因為帥子去了大隊部,她自己百無聊賴,一聽有事兒幹馬上來了精神頭,立即跳下炕說:"你頭裡走,我這就去。"說著拿著白線和鉤針去了荊美麗的屋子,和同伴們坐在炕上,用被蓋住腿,一邊嘮著嗑兒,一邊勾織雙人沙發靠背。 平時很少到女知青屋子的石虎子來了,他朝劉青招了一下手說:"劉青,你出來一下。"劉青聞言一愣,以為是她剪廣播電線的事兒犯了,趕緊聽話地披上衣服,哆裡哆嗦跟著石虎子到了院子裡。石虎子卷了根大旱煙悶悶不樂吸著,劉青小心翼翼地問,這麼晚了,有啥事找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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