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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咽死。”四九哀叫,“我?不會吧?”

  “對!就是你,瞧你平時吃得那麼多,定是個餓死鬼投胎。”銀心拼命點頭,生怕他再說出什麼來,一邊說一邊用力推丁他的頭一下,以示肯定之意。

  卻不想,四九滿腦子都在想著銀心剛才的話,被她一推,一個不穩,便向直直後倒去。那涼蓬也不甚堅實,被四九這麼一靠,頃刻間竟四散開來,四九晃了幾晃,便掉入水中。

  銀心本是無心一推,沒想到會是這個後果,一時間不覺呆在那裡。“啪”的一聲破水聲響起,銀心才恍然回神。四九並不識水性,在水中不斷痛苦掙扎,時沉時浮。銀心高聲呼救,梁山伯與祝英台聞聲出來,見此場面,心中焦急卻電無可奈何。直到船家跳入水中,方才把四九救丫上來。

  “怎麼回事?”見四九嗆出幾口水, 已無大礙,祝英台轉頭看向銀心,“四九怎麼會掉進水裡?”

  “是,是……”銀心扯動著衣角,看了看祝

  英台又看了梁山伯,囁嚅道:“他說我沒有喉骨,我說有喉骨的人上輩子是咽死的,他聽了一直想不開,就……就……”

  ”我哪裡有想不開?!”四九氣得哇哇大叫,“分明就是你推我、我才會掉進水中的!”

  梁山伯奇道:“咦?銀心推你做什麼;我看准是你沒有站好,自己掉下去的。”

  “相公,我——”

  “好了,莫要再說了。”梁山伯擺手,阻止四九繼續說下去:

  銀心低著頭走過去,拉拉四九的衣袖,“四九哥,你沒事吧?”

  四九心中有氣,偏過頭去不理她。

  祝英台見了,心下已有幾分明白,歉然道:“梁兄,真是對不住。”

  梁山伯搖搖頭, “沒事就好。天色已不早,我們不如回去吧。”

  祝英台雖然舍怒得這麼快就回去,但也只得點頭說好。心中遺憾原本該是詩情畫意的一番送春,竟然會是這般收場。 .

  才走進書館,就見書館裡的一個雜役迎面跑來,口中不住地說:“你們可回來了。祝相公,一早府上派人送來一封書信。”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信來。

  祝英台展開信看了一眼,面色不覺一變,身子也跟著一晃,手中的信紙飄飄蕩蕩掉落在地上。

  銀心站在一旁,見狀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梁山伯拾起信紙,上面只簡單的寫了幾個字:父病速歸。

  山一程,水一程。煙柳斷腸處,伊人不歸

  路。

  旭日已東升,一改前幾日的陰雨連綿,但卻掃不去祝英台心中的陰霾。她心裡清楚,父親本就不贊成她錢塘求學,這次歸家,斷無再出來的道理;況且老父年事已高,不知這會兒病好些了沒有。一邊是捨不得梁山伯,一邊是放心不下老父,不免暗自神傷,默默無語。

  “賢弟,你看——”經過一片樹林時,梁山伯突然指著樹上的喜鵲笑道: “賢弟歸家,喜鵲賀喜。”

  祝英台抬眸,半晌嘴角淡淡扯出一個笑容,“密枝出高林,濃蔭賽空穀。上有喜鵲鳴,喳喳悅心目。莫非好風迎,佩之昆山玉。吾倆莫遲延,然彼金蓮燭。”

  “賢弟文思當真是好敏捷,剛才才走到樹林子外,就得了一首詩。梁山伯見她露了笑容,心裡也略感欣慰,只是——吾倆莫遲延,然彼金蓮

  燭。這是什麼意思?”

  “梁兄,這個很難理解嗎?”祝英台揚了揚眉偏頭看他,忽地遺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緩步走開。

  “賢弟……”梁山伯輕喚——聲,見她並不理睬,只好作罷。轉眼間,已步行到了城門前。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幾個挑柴草的,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咦?挑柴草的人,應該是晚上進城才對,怎麼他們卻是一早進城?” .

  “哦,賢弟有所不知。這挑柴草的,都是附近的鄉下人。前幾天上山,砍下柴草,今天才進城來賣。賣掉了柴草,下午身上有了錢,買點東西,回家去度日。所以和城裡挑柴刁;同。城裡的人砍柴一天了事,是晚上人城的。”

  祝英台清眸一轉,淺笑視他,“哦!原來他們也是為家小出來奔走的。梁兄,這倒是和你一樣呀。”

  “唉,不一樣,不一樣的!”梁山伯搖搖頭,“挑柴的為了家中有妻子,要吃要穿,我卻是為了給賢弟送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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