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雙飛·梁祝篇 >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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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聽了,兩剪秋水在他臉上慢慢迂回一轉,含笑脈脈,然後便低頭不語。 慢慢出了城,滿目青翠。只見青山環抱,古木蔥蘢,溪澗環回,清幽有如世外桃源。日光透過樹葉投下斑駁的光影,隨著樹叫『的抖動而變幻,溪水潺潺之聲與風吹樹林的「沙沙」聲相和,令人霎時間感到已融人天地萬物之中。一棵合抱粗的香樟樹下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 xx考妣之墓。 祝英台徘徊在古碑左右,「原來是合葬的夫妻之墓。梁兄,你我百年之後,也合葬一處如何?」 梁山伯大搖其頭,「這怎麼能行?你我是異姓兄弟。」 祝英台用腳使勁踢著地面長草,低聲道:「我說可以就可以。」 梁山伯見祝英台有發急的樣子,心中一軟,柔聲安慰:「現在是送賢弟回家,只宜說些吉祥的話。這些百年以後的事,不提也罷。」 祝英台怔了片刻,跺了跺腳,獨自走到溪邊,堵氣不去理他。溪水中有一群白鵝,自在的游來遊去。祝英台一見,心中暗道有了,「梁兄,你看水面平如銅鏡,這鵝好像銅鏡上面鑲嵌的寶石一般。」 「是啊,」梁山伯贊同地點頭,「水流清溪,草亂鵝浮,風景果真甚好。」 「那鵝叫聲,梁兄可聽見?」 「聽是聽見啦,只是叫的並不好聽。」 「不對,梁兄這裡面是有詩情的。這群鵝雄,的在前面遊,雌的在後面遊,雌的怕失散了,只是叫著哥哥、哥哥。」 銀心與四九在後面走著,聽了噗嗤一笑,「四九哥,你家相公在前面走,還真像是一隻公鵝。」 梁山伯聽了,哭笑不得,「賢弟只管拿鵝亂比,鵝還會叫哥哥的嗎?銀心,你就更不像話,居然把我比起公鵝來!你們主僕二人當真是胡鬧。」 祝英台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的頭上點了一下,「梁兄,你還真是只呆頭鵝……」 梁山伯只當祝英台是拿他打趣,一笑置之。又見溪水甚清,便學了祝英台蹲在水邊掬水。水中兩個清晰的人影,一個眉目開展,精神疏爽得很;一個眉目含春,神情仿佛若有所屬的樣子。梁山伯藍衫飄然,一點灰塵不沾,乾乾淨淨的,祝英台略微羞澀地把頭靠在梁山伯的耳髻邊。 「這水中雙影,一個英姿瘋爽,一個容貌俊麗,這水也為之生色不少呀。」、 梁山伯歎氣,「話雖是好話,但措詞不妥。」 「梁兄,措詞明白不明白,水比人更清楚明白。」 梁山伯輕輕推了她一把, 「賢弟今日說話,總是有些錯亂。大概是離別之情所刺激的吧。」 哀怨地看他一眼,祝英台起身道: 「梁兄,我打個詩謎你來猜。清麗古潭水,對我照玉顏。詩情不容己,隨流楊枝攀。開懷美貌俊,清風垂髻鬟。臨岐驚一笑,何為淡淡山?」 「這是濤,卻不是詩謎!賢弟真是文思敏捷,出口成章。不過措詞還是不妥。我輩文人,在這上面還是應當多磋磨磋磨才是。」 祝英台欲哭無淚,默然了片刻,仰頭看丁看天色,歎道:「天色已不早了,還是趕路吧。」 順著溪水走了不遠,隱隱看到路旁有一座亭子。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十八裡長亭已到,梁兄,不必再送了。」祝英台面色慘然,笑得幽涼。 當日她與他萆亭相遇,今日他與她長亭一別。這屋瓦垂簷的亭子意味著的是彼此間新的開始,還是路的盡頭?她不知,於是抬眸看他。濃濃的眼睫顫動如風前飛絮,幽幽的眸底燃燒著金色的焰火,沉靜而濃烈,令人驚豔。 梁山伯突然覺得心中微微一動:欺霜勝雪的肌膚,如畫的眉目……這樣的容貌若是生為女子,該是何等的傾國傾城?下意識地抬手欲撫上她的髮鬢,卻驀然驚覺此舉是如何的唐突。乾咳一聲,苦笑著掩飾住心中的尷尬。同窗三載,雖然他曾不止一次聽見過別人懷疑祝英台是女子,然而他始終都堅信「她」是他的賢弟,可如今自己卻怎麼也如那些無聊文人一般冒出如此荒謬的念頭。 「梁兄…可是,有話要對小弟講?」希冀地看他,剛剛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悸動。這是否,代表著他已明白了她的心? 「哦,沒什麼,只是同窗三載,如今要分開了,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原來……眼中的希冀漸漸地散去,他終究還是沒有明白…… 三載歲月,她也曾有過不少的暗示,只是他為人老實,不曾領會她的用意;這一路之上,十八裡相送,她又多次做喻,可他仍是冥頑不化。回首淒淒地望著長亭,今日一別,他若還是不能明白,怕是相見無期了…… 「小弟心中也很是難過,」定定地看他,她知道這裡是她最後的機會了,「不過小弟有個法子,梁兄垂愛小弟,可以永遠存在。」 梁山伯欣喜地看她,「賢弟有什麼法子?」 「梁兄曾經對小弟講過,因為梁兄是獨生子,堂上兩位老人又擇媳甚苛,所以梁兄至今尚未婚配。」停頓了一下,祝英台正色道:「古人雲:『與君為新婚,菟絲附女蘿。』小弟家中有一九妹,願結絲蘿,不知梁兄尊意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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