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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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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願以償了。」蕭寒意打開窗戶,讓月光照進來——照在他的臉上。 她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審視他的臉。很英俊的一張臉,如果不是被太多風霜和孤傲在臉上刻滿痕跡,他的年紀看起來應該更年輕一些。 她舉起杯子,「按照北陵的規矩,新婚夜,新郎和新娘要各敬對方三杯。」 赤多練按住她的手,「我是赤多人,不用遵從你們的規炬,今夜我想保持清醒。」 「怕我加害你?放心,我還不想守寡。記得嗎?我已經死了一個丈夫了。」她輕輕一笑。 這兩天剛剛得到消息,南黎太子南尊賢因為傷重而亡。那是她的第一個丈夫,連交杯酒都沒有喝過的丈夫,沒有任何感情,和那個人之間也只是彼此利用的關係。他愛戀她的美貌,她利用他離間他們兄弟的感情,原本她可以做得更好,只可惜因為赤多練和那個神秘黑衣人的關係,讓她功虧一簣。 「是你派人殺了他?」蕭寒意問道。赤多練後來都沒有再提過那夜的刺殺行動,自己即使有所懷疑卻不能確定。赤多練和南黎私交不淺,應該不會為了她去得罪南黎才對。 「不是。」赤多練不喜歡月光的刺眼,避開臉。不知道是不是月色使然,今夜他的臉色看上去比她還要蒼白。 「你又不舒服了?」蕭寒意走到他身邊,掏出藥瓶遞給他,「只剩下最後一丸,忍不住的時候就吃了吧!」 他搖搖頭,將藥瓶推回來,「你自己留著吧,總會有需要的時候。」 「我?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她順手將藥瓶放到身旁的架子上,回眸嫵媚一笑,「要不要我為你疊被鋪床?」 他茫然的看著她,「你的樣子太多變,讓我不知道哪個你才是真實的你。」 「真實的我早已死了。」她用著最美麗的笑容說出最殘忍的話。 看他抖得越來越厲害,她伸出手探向他的額頭——滾燙,就和那次掉入地牢時的情形一樣。 「你是冷還是熱?」他的狀況實在太奇怪了。突然就發病,如疾風驟雨,沒有半點徵兆。 他咬著牙說:「若我待會兒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你、你就點我的穴,別讓我瘋下去。」 蕭寒意笑著,「放心,我也許會再多補上一刀。」雖然說得輕鬆,但看他的面容越來越猙獰,似乎在和體內的那兩股力量較勁兒。 她進屋為他取來一床被子,想為他蓋上驅寒,不料他已經倒在地上了。 她用手推推他,以為他昏死過去。不一會卻發現他動了一下,然後雙手緩緩撐住地站了起來,臉色也比剛才好了許多。 「你,還好嗎?」他的變化讓蕭寒意困惑不解。 最令她覺得怪裡的是他的那雙眼睛——從最初的混沌漸漸變得清亮,不,不是清亮,是狡猾詭譎,和他平日似鷹般的孤冷不一樣,這雙眼睛中隱隱藏著一種血腥,讓人看了十分不舒服。 「也許你該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她說。 他盯著她的臉,很仔細的盯著,像是從未見過她的深深注視。 「你果然很美。」他忽然開口,陰惻幽冷的語氣完全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蕭寒意一愣。 「在裡面看你和在外面看你果然不太一樣。」他古怪的笑著,並伸出手觸摸她的臉頰。「這種光潤的皮膚和這些香氣,是在裡面感受不到的。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娶你了,像你這樣美麗的女人如果不娶回家,任由你嫁給別人,實在會讓人抱恨終生。」 蕭寒意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猛然倒退兩步,瞪視著「他」的逼近。 「你……」這眼神,這聲音,完全變了。他不是赤多練。 「想知道我是誰嗎?」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帶著魔鬼一般的冷鬱。「我也是赤多練,另一個赤多練,在赤多焰登上族長之位前,我是赤多真正的王者。不過,你好像從未聽說過我?」 她驚駭得全身僵硬,連脖子都無法轉動,但她的眼神中除了驚恐之外還有困惑。 「唉……」他歎了口氣,矯揉造作的歎氣,因為他的眼底都是笑意。「他不會提起我的,畢竟我已經死了。雖然我們共處同一個身體,雖然,我們曾是血脈相連的手足兄弟。」 「哐當!」蕭寒意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花瓶,花瓶掉在地上摔成粉碎。她生平第一次這麼恐懼,恐懼到想立刻奪門而出。但她的腳卻像被一種力量死死定在地上般,竟讓她沒辦法挪動半分。 「你,究竟是誰?」她的牙齒打著顫,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赤多血,赤多焰的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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