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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花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終於為她梳理完畢。

  東野雪巧笑嫣然,「你的動作似乎慢了許多,不如以前靈活,是生疏了嗎?」

  雪衣人無聲的笑道:「有兩年沒給你梳頭,的確忘了不少。早說過不要把頭髮留得這麼長,對於上陣打仗的人來說,頭髮越長越會成為你的負累。」

  她眼眸閃動了下,問:「你剛才要對我說的條件是什麼?」

  雪衣人沉寂一瞬,張口道:「平安,我只要你保證你能平安歸來。」

  東野雪垂下頭,半晌沒有回答。

  他幽幽伸出一指勾起她的下顎,輕聲問道:「怎麼,不能答應我嗎?」

  她沒有回答,卻反問:「知道我為什麼要將頭髮留得如此長嗎?」她不等對方回答,逕自搶先說:「因為我喜歡你為我梳頭的感覺。這輩子,我只想你為我梳頭,一生一世。」

  雪衣人臉色一變,並非喜悅,而是顯得有些不安。

  「你不應該這麼想,能為你一生一世梳頭的人是你的丈夫,而非我。」他毫不停頓的說:「幾日前,南黎國的二王子南習文派人送來密函,要向你提親。他向來風評不錯,我覺得應該是個可以匹配你的人,但還沒有問過你的意見,所以我也沒有正面回答……」

  「多謝皇叔的關心。」東野雪冷豔的容顏倏然一凜,沒有再說下去,捧起藏劍的玉匣,退後一步,正色說道:「劍我帶走了,至於破水陣的方法你連同戰圖叫人一起送到我那裡吧。」

  她任性的要甩袖而去,卻被雪衣人一把拽住,「怎麼,又犯小孩子脾氣了?女大當婚,難道你要賴在東野,做一輩子的天殺公主嗎?」

  「我就是做一輩子嫁不出去的公主,也不要你們來替我操心!」她憤怒的一奪袖,無意間將冰封梅花摔落在地,炎熱的天氣早已將冰軟化,一摔之下冰塊四分五裂,原本傲立的梅花也幾乎跌碎了。

  兩人的臉立刻變得蒼白如雪。

  「你,這又何苦?」雪衣人喃喃自語,「真要辜負我一番心意嗎?」

  東野雪雖然難過至極,卻咬緊牙根,「被辜負的就只是你的心嗎?既然它不是東野之物,早晚要死,不如這樣玉石俱焚,死得壯烈些。」

  這一回她頭也不抬的奪門而出。

  雪衣人勉力彎腰拾起那朵殘花,指尖剛剛碰到花瓣,花瓣就飄然而落。

  「果然是勉強不來啊。」他苦笑著搖搖頭。

  輕擊三掌,招來了貼身侍從。

  「將戰圖拿給我。」

  偌大的戰圖要兩人合力才能展開。推動著輪椅,他從畫卷的這頭走到那頭,將戰圖細細的看了一遍,隨後微闔雙目,陷入沉思。

  「公主!」一個官員從戰艦的一頭匆匆跑來,滿頭大汗。

  「龍艦剛剛下水就觸了礁,無法入海。」

  東野雪哼了一聲,「廢物。」

  她騎馬來到碼頭,這裡是建造東野戰船的船廠,和她說話的人是督造戰船建造的監軍。

  監軍硬著頭皮聽她喝斥,不敢多話。

  在東野國,因為東野國主身體不好,負責掌管國事的其實是攝政王東野蘭和這位天殺公主東野雪。和東野蘭深沉的運兵心機,老辣的施政手腕相比,東野雪的喜怒皆形於色,比較容易猜測其心意,好索圖行事。但東野雪的辣手無情卻絕非市井傳言的玩笑,一旦她翻了臉,無論是誰親口說情都絕無轉圜。

  上個月,因為督造弓箭的一位副監軍懈怠職責,狎妓作樂,被東野雪發現後立刻處以極刑,並將屍體掛在城牆上示眾三十天,直到屍體被暴曬成肉乾。

  直到現在談起這件事,將領們都心有餘悸,懈怠之事再也不曾發生。不過在眾人心中,東野雪也並非惡魔。她的美豔、她的魔力、她的軍事能力令她成為東野國,乃至東海四國中最豔麗的一道風景。她早已被看作是東野的鎮國三寶之一,百姓盛傳她是戰神,恨不得頂禮膜拜,如神祗一般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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