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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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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芷幽順手一抹旁的沙上,索性將銅錢埋在土裡,眼不見為淨。 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迎梅氣喘吁吁、滿面驚惶地跑進來,大叫著,「小姐,不好,出大事了!」 她懶洋洋地回頭,「怎麼?難道月陽和龍強國環節戰了嗎?」 「不是,是皇后,皇后娘娘薨逝了!」 苑芷幽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身子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手上的金鐲碰到了掛在衣裙上的一塊玉珮,發出悅耳的撞擊聲。 她怔愣地抬起手,看著手腕上光鮮奪目的鐲子,忽然間有些恍惚。 這就是物是人非嗎?幾日前還曾經和她親密對話的皇后娘娘,竟然薨逝了?回想起來,那剛才的卦象,本是隨手蔔出,廿王許指的是皇后陛下……「幫我準備一身素服,我要進宮。」論起品級,她是三品女官,論起親疏,皇后曾經親口許諾將她視做自家人,所以于公於私,她都要進宮弔唁。 迎梅在這時候卻猶豫了一下,小聲提醒道:「可是小姐,進宮之後您可能會撞見玉王爺吧?」 是哦,這還真是個麻煩的問題呢。龍圖璧此時鐵定會在宮中協助處理皇后的喪葬事宜,而她現在進宮,勢必會和他撞個正著,躲還怕沒處躲呢,自己怎麼就傻乎乎地自掀底牌? 她咬著指尖想了好一陣,終於拿定主意。「我們晚上再去,在宮門下匙之前出來就好。」 按照宮規,非皇宮之內的人是不允許在宮內過夜的,而龍圖璧雖然是皇族人,畢竟另有府邸,也不會留在宮內過夜。只要運氣好,掐算時間得當,在龍圖璧出宮之後她趕快進去弔唁一下立刻出來,心意盡到了,人也躲開了,麻煩也就沒有了。 苑芷幽盤算好,輕呼一口氣。 亥時宮門便會上鎖了,距離亥時還有兩刻的時候,苑芷幽靜悄悄地來到宮門外。 一身雪白的她,出示了代表身份的玉牌,守門的衛兵立刻放她通行,還很好心地提醒——「在宮裡可不能停留太久,宮門一旦下匙,裡面的人出不來是小事,被當做亂党刺客捉拿,可就冤枉了。」 「多謝小哥。」 苑芷幽微微一笑,那笑容竟讓小兵惶惑不已。「這麼好的姑娘,看上去知書達禮,怎麼會被傳言那麼多的齷齪事呢?」他忍不住和身邊的同伴小聲嘀咕著。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另一名衛兵垂涎著苑芷幽的曼妙背影,也不由得感慨,「論相貌,和咱們玉王爺倒也算是一對,可惜……」 忽然苑芷幽回過頭,問道:「玉王爺還在宮內嗎?」 兩個小兵以為她聽到了自己的對話,都嚇了一跳,趕忙回答,「玉王爺一刻鐘前剛剛出宮了。」 她徹底放心了,然後由負責接應的內侍太監引領著,來到踏月殿裡。 皇后的遺體安放在一口玉棺中,苑芷幽望著那玉棕,不禁在心中長歎一聲。 即使她生前再美、再榮耀,死後也是在這冰冷的棺中靜靜地化去。所幸的是,她曾經嫁與的那個男人,對她一生珍視,不離不棄。看這玉棺,必然是早就準備好了,也就是說,皇上對她的離開已有心理準備。對將死的人,還能維持那麼綿長的耐心和愛意,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苑芷幽在玉棺前磕了頭後,內侍太監引領她出宮。走到一半的時候,皇上的寢宮那邊忽然亂烘烘的,有人跑過來,一手指著為她引路的太監焦急道:「快,陛下昏厥了,你快去找太醫來!」 「哦,好,我這就去!」那太監抱歉地對苑芷幽說:「苑姑娘,只好煩勞您自己出宮了,出宮的路……」 「我認得。」她連忙點頭,又關切地問:「陛下那邊不會有事吧?」 「陛下向來身子康健,是娘娘突然去世對陛下的打擊太大了。姑娘放心,不會有大事的。」太監反過來寬慰了她幾句,接著匆匆跑去找太醫了。 苑芷幽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不知該是去探望陛下,還是就此回天星宮?想來想去,反正她也不是大夫,這時候去探病,無異是添亂,於是她邁步向宮外走。 宮內此時亂成一片,她一直看到有不少人急急忙忙的跑來跑去,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繞過一處花徑,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宮門了,這時,冷不防聽到有個男子的聲音傳來——「你,過來。」 這聲音距離很近,像是對著她說的,苑芷幽不由得停住腳步,狐疑地四處張望,果然在一棵桂花樹下發現一道高瘦的身影,那一身如月光般閃耀的銀色緞袍讓她心中頓時暗叫不妙,腳下忍不住又往宮門多邁了幾步。 她一咬牙,硬著頭皮走過去,低著頭微微屈膝。「玉王爺,有什麼吩咐?」 這人正是龍圖璧。他起初見她的身影是一片白色,只當她是換了素服的宮女,等她走近後,才察覺她絕不是宮內的人,宮女有特定的服飾和髮式,偏偏她兩樣都不對。 「你是誰?」他警覺地問。 「我……我來拜送娘娘,時候不早了,要出宮了……」她悄悄將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從腰上摘下,捏在手心裡。 龍圖璧卻忽然伸出一手,托起她的臉,如星光秋水般的黑眸就這樣精准銳利地投注在她臉上。 這才是第一次相見啊! 苑芷幽的心頭怦怦直跳,真怕自己的心跳聲會被他聽到,因為她在他眼中看一抹古怪的神色。該不會被他看穿了什麼吧? 龍圖璧的確是滿腹狐疑。今日來宮中弔唁皇后的皇室親族及王宮家眷是有不少,人來人往的,他也不見得個個認得。 這女孩兒是單獨一人來的,抑或是有家人陪同?怎麼這麼晚了還獨自走在宮內的小路上? 他本來在之前出了宮,但是因為想起還有些關於這幾日京城守備的問題未來得及和皇上稟明,又特意回來。沒想到剛剛入宮,竟聽說皇上昏倒了。 按常理,他應該立刻過去探望,但他自認不是太醫,此刻過去也只能說些不痛不癢的安慰話語,說不準還擾了叔父休息,所以正猶豫是不是要先回府,明日再來,卻在無意中碰上了這白衣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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