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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賠了夫人又折兵。」東野鴻念出母后未說完的話,不在意聳聳肩,「無妨,一個水無涯毀不了東野。再說東野的強大在於自身,而不是借助外力。」

  話落,他渾身一震。這話的味道怎麼與蕭遙的口氣有幾分相似?

  看看天色,想起她還在等他,他笑道:「朕還有事,今日就不陪母后用膳了。母后如果太過悠閒的話,可以去飛龍寺逛逛,操心太多會生白髮的。」

  待他回到玉龍殿,太監沒多久就端上晚膳。蕭遙望著面前這一桌菜肴,不禁愣住。不是因為飯菜太豐盛,而是這些飯菜竟都是北陵的口味。

  東野鴻欣賞著她的訝異,柔聲問:「是不是很感動?與其看不如親口嘗嘗。我沒吃過北陵菜,這些是找東都內北陵人開的飯館廚子做的,但願是原汁原味。」

  「你太費心了。」她微低著頭,夾了口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感動地重溫闊別數日的家鄉味。

  「看來做得還不錯。」他捕捉到她唇邊那絲滿意的微笑,於是跟著她一起吃了起來,不忘品評了一番,「北陵的菜味道濃郁,更像是赤多人的口味,也許是受到赤多人的飲食影響吧。」

  她點點頭。「以前北陵人吃的也很清淡,赤多人則嗜吃辣吃鹹,漸漸北陵人的口味才重了起來。」

  「兩族的血脈融合,還讓你有了血術的能力。」他挑著眉,「看樣子不同種族的聯姻,真是有很多好處。所以,做我的女人,和我聯姻如何?」

  她筷子上的青菜倏然掉落,尷尬地說:「怎麼又提起這廢話?」

  「是廢話還是我的真心話,你應該能分辨得出來。」東野鴻啾著她的臉,「你不能總藏在面具後面和我說話,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她卻低著頭,不去看他的臉。

  他的手越過桌面,將她握著筷子的右手一把握住,低沉的聲音敲開她的心門。

  「遙,從第一次相識,我便認定你是我的人。我想,你應該也有這樣的感覺。別欺騙自己了,你會從北陵到東野來找我,不是為了國事,而是為了私情。」

  她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和力氣來反駁他的話,因為他說中了她一直不願面對的真相。

  「我們,各自肩負著一個國家。」她終於開口,「這就像是兩座山,隔著很寬的大河,山面對山時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寂寞和孤獨,彼此互相欣賞,但是它們始終無法並肩站在一起。」就像他們一樣。

  東野鴻蹙眉。他知道她說的每個字都是事實,只是,手中緊握的那份溫暖和柔軟,他不想放開,也不願放開。

  這天,該是東野鴻和水無涯約定在海邊行宮交定秦劍的日子。蕭遙曾經提醒他,「水無涯刻意把地點改在海邊的行宮,只怕有詐。」

  東野鴻不怒,反而微笑道:「當然有詐,不過我會提防的。」

  待他離開後,蕭遙坐立不安,她知道這一天對他們彼此而言有多重要。

  如果西涼能夠交出定秦劍,她便為北陵解決了最大的困難,可以安心回國……她真能安心回國嗎?只怕不能。和東野鴻的點滴,有酸澀,有苦楚,有甜蜜,全都彙集到一起,無論日後她身在何處,只怕都不會忘了他。

  但如果西涼不交出定秦劍呢?

  若失敗了,你說要留在我身邊。

  他的話猶言在耳,但不可能。她這一次來東野,和臣子約好半個月的時間,眼看歸期就要到了,也許今日她該收拾行囊回國。雖然她被困在這裡,但並不愁如何離開,因為東野鴻沒有綁住她的手腳,她要走隨時可以走。

  只是,這一次他會坐視她捨下他離開嗎?

  門外忽然響起太監的高喊聲,「太后駕到!」她全身一震,不由得站起身,迎接從門口魚貫而入的一幫人。太后的氣派還真是大呢。蕭遙不由得笑了起來。太后逕自走到她面前,由上而下審視她一圈,問道:「你就是那個勾引陛下的女人?果然很古怪。叫什麼?哪裡人?」

  勾引東野鴻?這話從何說起?

  蕭遙有禮地對她輕輕頷首。「見過太后。」

  見她竟然不下拜行禮,太后很不滿地說:「真是個不懂規矩的丫頭。行啦,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

  蕭遙想了想。「我的身世來歷,如果東野鴻沒有說,我想,我還是不要說。」

  太后勃怒。「好大膽子,竟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諱!果然是個不懂規矩的野丫頭。哼,我就說不是身家清白的好姑娘,否則怎麼會藏在陛下這裡,見不得人。」

  她平靜以對。「他的名字本來就是讓人叫的,我為何不能叫?更何況,我不是他的臣民,不受他的管轄,他的名字,我當然也可以叫得。」

  「不是他的臣民?你是什麼人?你不是東野人?」太后這才注意到她說話微微帶了點異域口音。

  「你是北陵人?哼!又是一個北陵人!當年就是北陵的女人勾引——先帝,生下……如今北陵的女人又來勾搭我兒子,來人!把她給我帶走!」

  蕭遙挺直脊背,冷笑一聲。「太后,雖然您是他的母后,但是在一國之君的地盤上擅自抓人,不需要和陛下商量一下嗎?您就不怕與一直孝順您的兒子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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