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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她揚起臉,「公子不是說要我多活動活動,才有利於傷口癒合?」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你就是這樣理解我的話?」

  「也許奴婢又理解錯了。」她想低頭卻被他托住下巴,這一次他眼中的怒氣並沒有之前那樣的「波濤洶湧」。

  「你如果再用這兩個字,就別怪我冷漠無情。」

  這帶著威脅性的口氣,卻讓她追問下去,「公子準備怎麼樣?是要趕我到雪隱城的什麼偏僻角落去做粗活,還是打我五十大板?」

  「哼。」他昂著頭,沒有立刻回答。

  敏兒此時將茶杯送了進來,她連看都不敢看雪染一眼,行了個蹲禮又立刻跑掉。

  「最近兩天似乎已有不少人遭到公子的責駡,不知道是他們太笨手笨腳,還是公子心情不佳?」她沖洗茶杯,重新為他斟了一杯茶。「這茶也是我親手烹製的,如果公子不滿意,我現在就為公子重新去沏一壺茶來。」

  他伸出的手沒有去握茶杯,反而握住她的手,然後將她的手往面前一帶,就著她的手喝下這杯茶。

  茶水還是溫熱的,茶杯的熱度陡然像點起的火,燒紅了她的臉。

  「公子……我、我去看看……」要去看什麼她也說不出來,只是想儘快地逃離這裡。

  「你怕什麼?怕我嗎?」雪染的右手沒有鬆開,左手在不經意間捧住了她的臉頰。「最近你好像變了。」

  「是嗎?」侍雪的肌膚一被他碰觸不住地微微顫抖,但是身體周圍都被他圈住,無處可逃。

  「你說,我成親你會為我高興?」他又想起幾天前她說過的話。

  「唔……」

  「那,為什麼我在你臉上看不出一絲高興的表情呢?」他的話問得直接而且直踩她的痛處。

  「那是因為……雪隱城的人向來不會多笑多語,這是規矩。」

  「是嗎?」他看著她,「在我的面前你從來沒有說過謊。」

  她吸了口氣,「是的。」

  「但是……這一次我卻不知道該不該信你。」他的手指從她的臉頰緩緩移到她的唇上,「你的唇很冷。」

  這句曖昧的話,簡直像是在故意撩撥似的,即使這句話裡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但是仍然震動她的心弦。

  「昨夜下雪,所以……」她還在狡辯。

  「初見你的那一天,你的手是暖的,」他像是在喃喃自語,眼中竟然掠過一絲憂傷,「十二年後,連你的唇都變冷了。」

  她呆住。十二年前的事情只在夢中出現過,以為他未必能記得多少,但是……他竟然記得那麼清楚,那些細節、那些心動的片段,原來不只是無法在她的記憶中抹去,連他也是如此?

  他的雙手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就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姿勢下,他的身體貼合而至,那雙比冰雪還冷、比梅花還美的唇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覆上了她的唇。

  侍雪的身體頓時變得僵冷,忘記要做任何的反應,直到他鬆開手,說:「今晚留下來。」

  「不!」她的臉上不見任何的嬌羞,反而是蒼白不已。

  她不能留下來,絕對不能。剛才的這一個吻比起天崩地裂更讓她恐懼,在此之前,他們只是最普通的主僕關係,即使她為他耗盡了所有的心力都不失婢女的本分。

  但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他們之間再也不是以前那種純潔的關係。

  他的吻,毀滅了表面的平和安寧,也將毀滅掉她。

  「公子,別逼我。」她咬緊著唇,幾乎將那裡咬破。

  「如果我逼你,那又如何?」雪染猛然圈住她,聲音中竟有著一絲溫暖,「侍雪,說你不會離開我。」

  「我……」她掙扎著,卻不肯回答。

  「為什麼不說?」他察覺到她心中不再住著以前那個卑微順從的侍雪,剛剛舒展的眉峰又蹙在一起,「別想離開我,你知道我不會同意的。」

  她將唇咬得更緊,血絲滲了出來和進牙齒之中,腥鹹的味道幾乎淹沒過剛才那一吻猶如落雪梅花的清香。

  答應他吧,這不正是她的夢想嗎?陪在他身邊一生一世,而且除了雪隱城之外,她也是無處可去的啊。

  她緩緩張口,就在那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忽然發現對面窗外有道黑影就掛在樹梢之上。

  好熟悉的身影,難道,黑羅刹跟蹤到這裡來了?

  但是對方並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只是像暗夜幽靈一樣冷幽幽地看著房內的一切。

  她的心頭不禁一顫,忽然間又想起黑羅刹在密室中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是公子的弱點,若她死了,公子會怎樣?

  難不成黑羅刹當日沒有殺她,並非是因為他所說的什麼「小加懲戒」,而是另有打算?

  比起用武功打敗雪隱劍法,用她的情來殺公子的心,才是一招冷酷到極點的殺人招術,甚至不用他親自動手,便可以輕易地贏了這一仗。

  「公子,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她同時阻止他別的企圖,「請公子為我留存這一分顏面。」

  她明白地拒絕再與他同榻而眠了。在今夜這一吻之後,如果他們再共寢不知道還會不會像以前一樣相安無事,當他圈抱她的時候又是否能堅守住最後的底線,不撩動任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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