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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聞少秋耳朵恁尖,將她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指控全聽了個一清二楚,霎時不由得揚起了眉,失笑追問:「我哪兒欺負你了?」

  「都是前些天少爺胡亂說話,現在大家才會罵我勾引少爺……」因為醉酒,她話說得有點慢,卻還是將意思表達清楚了。

  嗚……討厭!她明明就沒有嘛……

  原來是這事兒!

  聞少秋恍然大悟,又見她似悲憤又似責怪的瞪著自己,當下不禁朗笑出聲;而喜福見他竟是如此反應,滿腔的委屈頓時化為嗔惱,氣得撇過臉不想理他。

  嗚……少爺壞!害她被罵,竟然還笑她,少爺壞啦!

  見她這種小娃兒吵架鬧絕交般的有趣動作,聞少秋更覺好笑,伸手將鼓著腮頰的小圓臉扳過來面對自己。「真生氣了,嗯?」

  「少爺壞,喜福明明就沒有勾引您……」覺得受到不白之冤,她哽咽了,朦朧醉眼也開始湧出淚水打轉。

  乍見她這種既委屈又純真的眼神直勾勾地瞅凝著自己,不知為何,聞少秋心下驀地一跳,恍惚之間短暫地失了神,隨即像是意識到自己的異樣,他連忙鎮定心神後,這才笑著柔聲勸哄——

  「好好好,是我壞,喜福當然沒有勾引我。」

  「人家本來就沒有!」醉言醉語地惱叫著,她炫耀地把灶房大娘的話拿出來當證據。「大娘說我會勾引人的話,豬就會飛了呢!」

  「噗——」才剛入口的美酒瞬間噴出,聞少秋被嗆得咳聲連連,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後,看她一臉尋求認同的認真表情,當下只能強忍著笑,痛苦地點頭附和。

  唉……忍笑真是一門高深的技藝!還有,那灶房大娘的比喻也實在是……太貼切了!

  見他點頭贊同,喜福開心了,呆呆地盯著他呵呵傻笑起來,似乎忘了前一刻還在怪罪他「欺負人」。

  倒是聞少秋記掛在心,把話題繞了回去——

  「是哪些人罵你了?少爺幫你罵回去。」唇畔含笑,眼神卻有著幾絲冷厲。

  打狗也得看主人!再怎麼說,這傻丫頭明裡、暗裡都是他罩著的人,那些不知死活的奴才膽敢刻薄她,就要有覺悟被他刻薄。

  張嘴欲言,隨即想起什麼似的,喜福又搖了搖頭,小聲道:「不能說,說了少爺會把人趕出去……」

  她還記得在好久好久以前,老太君身邊有個丫鬟姊姊每回見她就會欺負她、罵她,甚至有時還會打她,有次大冷天裡,她端著熱水要給少爺梳洗,回院途中不巧遇上那位姊姊,誰知那位姊姊不只莫名其妙的罵了她一頓,還故意撞翻熱水,害她身上被燙得起了好多水泡,疼得都哭了。

  少爺得知後,嘴上雖沒多說什麼,可後來卻從老太君那兒把那位姊姊給討了過來,故意為難折磨了好些時日後,又把人給趕出府去。

  那時那位姊姊還哭著來求她去向少爺求情呢!

  可不管她怎麼求情,少爺還是把那位姊姊趕了出去,從此以後,府裡再也沒人敢欺負她了,就算偶爾有人暗地裡作弄她,她也不敢讓少爺知曉,就怕舊事重演。

  當初,那位姊姊哭喊著說離開府裡後沒有地方可去,只有死路一條,卻依舊被少爺喝令長工將她一路拖出門的淒慘模樣,她至今都忘不了,也很害怕再次看見那種景象。

  「喜福不聽少爺的話了?」對她的拒絕,聞少秋揚起了眉。

  「喜福聽少爺的話,可是喜福不要少爺趕人……」小小聲抗辯,她有著自己的堅持。

  知她肯定是憶起了當年之事,聞少秋很清楚自己這個貼身丫鬟不只傻,還心軟得很,實在拿她沒有辦法,最後只好無奈笑了。「行了!不說就不說,全依你。」

  喜福平日憨歸憨,此時卻也機伶地明白少爺是答應不追究那些說閒言閒語的人了,當下不由得開心地眯起醉眸,回以燦爛的甜笑,配上那被酒氣熏紅的粉嫩小臉,在燈火的映照下,竟讓人情不自禁的心下一蕩。

  沉沉凝睇著眼前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龐,原本白皙的肌膚此刻酡紅如楓,醉眼迷離濕潤,粉嫩唇瓣因沾染酒漬而泛著水光微微輕啟,似乎在無聲邀請人去採擷,聞少秋眸色不由自主轉闈,優雅長指輕撫上紅唇……

  「少、少爺?」醺然醉意中,喜福既茫然、又迷惑,不解主子為何突然碰自己的嘴兒,可也沒想到要躲開。

  ……

  咚!

  驀地,也不知是醉酒還是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某個憨傻丫鬟竟然身子一軟,在激烈纏綿的深吻中昏死過去。

  這時候昏過去,這丫頭還真懂得挑時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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