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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清朗中帶著幾絲慵懶的吟哦聲自開啟的窗口下傳出,隨著夜風飄啊飄的飄進回到院落的憨傻丫鬟耳中。

  三人?屋裡明明就只有少爺一個,哪兒來的三人?

  喜福愣了愣,百思不得其解另外兩人是從哪兒蹦出來的,當下端著食盤小心翼翼地踏進花廳內,左顧右盼瞧了老半天,除了自家主子外,根本不見別的人。

  「我說喜福,你是在瞧什麼呢?」斜躺在窗口邊的貴妃椅上,聞少秋手端著一杯美酒慵懶笑問,淩亂的衣衫微微露出肌理優美的胸膛,幽深眼眸隱隱流動著幾絲妖魅之光,宛若一隻美麗卻又極端危險的凶獸,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饒是跟了他許久的喜福,乍見他如此的姿態與風采,竟也免不了臉紅心跳,只覺得一股無來由的熱氣直往上竄。「我、我方才聽見少爺說……說什麼影、什麼三人的,以為裡頭還有……還有別人……」

  莫名的,她結巴了。

  「哪有別人?我是在喝酒吟詩呢!」又啜了一口美酒,他心情極佳地眯眼輕笑不已,並在瞧見她手上的下酒小菜後,懶洋洋地招手喚人。「喜福,過來。」

  輕應了一聲,喜福端著下酒小菜連忙上前,還未站定,就見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這兒坐!」

  早已習慣兩人私下相處時的平起平坐,喜福也不覺這樣有何不對,果真就往他身邊落坐,並乖巧的端著小菜送至半倚半躺的他面前。「少爺,我端下酒菜來了,您要不要吃些?」

  哪知,聞少秋接過食盤卻往一旁的矮幾上放,優雅長指驀地揑住她小巧的下巴,眯眼仔細審視著泛紅未褪的眼眶,低沉的嗓音暗藏著幾絲不悅——

  「方才哭了?是誰這麼大膽,敢欺負我的傻喜福?」

  聽聞關切的質問,喜福先是一愣,回想起方才眾人在背後閒言閒語的景象,她慌忙地搖了搖頭,深怕老實道出後,他會去為難她們。

  她不願說,聞少秋只是揚了揚眉,並未追問,神態慵懶地逕自笑道:「來,陪我喝杯酒吧!」話落,斟了杯酒給她。

  以往,喜福便偶爾會陪他夜裡小酌一杯,當下也不覺有異,很自然地點頭接過酒杯輕啜一口,然後像只滿足的貓咪般輕輕眯起了眼。

  「好喝嗎?」慵懶笑問。

  「好喝!」連連點頭,喜福貪嘴地又喝了一口,笑得心滿意足。

  嘻嘻,這酒甜甜的,還有股淡淡的果香味,一點也不嗆喉,真的好好喝呢!

  「好喝就多喝些。」手執白玉酒壺,又幫她倒了滿滿一杯,然後又夾了滿筷的下酒菜送至她唇邊。「來,肚子餓了吧?吃點下酒菜!」

  對於他的餵食,喜福已經很習慣,當下毫不遲疑地張開大口吃得滿心開懷;而聞少秋則似乎很享受於這種餵食小動物的樂趣,竟也不厭其煩的將食盤上三、四碟小菜一一喂進貪吃的小嘴裡,其間還不時將她手中喝得見底的酒杯一再的填滿。

  就這樣,主僕倆一個喂、一個吃——雖然身分好像有點顛倒,但還是其樂融融的進食著。

  直到好一會兒過去,喜福在不知不覺問吃了許多小菜,也喝了不少美酒後,她的雙頰開始豔紅,跟神也逐漸迷離……

  「少爺……」嘻嘻憨笑著,某個傻丫鬟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神智正逐漸背叛主人而去。

  「嗯?」噙掛在嘴邊的笑意既慵懶又迷人。

  「少……少爺下吃嗎?」指著下酒菜,終於發現主子好像至今都尚未吃過一口,喜福醉眼朦朧地呵呵傻笑詢問:「還是要喜福喂您呢?」

  這丫頭醉了!

  有趣暗忖,聞少秋微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吃就行了。」話落,慢條斯理的夾了口小菜進嘴裡,動作優雅至極。

  「哦!」對於這個回答有些失望,喜福呆呆地瞅著他,失焦的眼神似乎有些困惑,動作遲緩地晃了晃小腦袋後又定定地瞪著他瞧,隨即出乎意料地一把飛撲到他身上,兩手認真地捧住眼前的俊臉,滿臉疑惑的叫道:「奇怪!怎麼有兩個少爺呢?」

  聞言,聞少秋勾起了嘴唇,輕輕抓下臉上的小手,並將她安置在自己身邊躺好,半側著身,只手托腮,笑望懷中醉酒的人兒,開始進行酒後逼供——

  「來,告訴少爺,方才為何紅了眼眶?是誰欺負你了?」

  宛如醇酒般的好聽嗓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像是有股莫名的魔力般引誘著人,讓喜福聽了下禁呵呵傻笑起來,但隨即想起什麼似的,她又突然皺起眉,一臉委屈地紅了眼——

  「是少爺欺負人……」聲若蚊蚋地控訴,完全忘了先前不願談及此事的決定。

  他?他何時欺負這傻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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