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小農女當家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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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清晨,多多得到夫子的首肯,帶著鄭安離開青山書院。 鄭安擔心多多一大清早趕路回丹陽村,肚子受不了,於是勸道:「陽哥兒,不如你先找間食店歇會兒,我回丹陽村駕車來接。」 「不用,」十歲的他已抽高了不少,但因為被餵養得極好,所以還是頂著一張圓臉,笑起來眼都眯了起來,「我沒這麼嬌貴。」 鄭安見他堅持,也不再多言,只在街上的早市買了些吃食,讓他餓時可以填填肚子。 今日多多是臨時起意返家,才接近丹陽村,就見丹陽村外的草市已經熱鬧了起來。 每每見此,多多心中都難免對自己的阿姊升起一抹佩服,丹陽村的轉變都緣算於她。他帶著鄭安經過草市,一路上收穫不少注目,但他始終目不斜視,腳步不見一絲慌亂。 在外人眼中,十歲的他,穿著一身錦衣,身旁帶著小廝,舉手投足斯文有禮,儼然是個富有書卷氣息的小公子。 不過他的淡然在踏進家門,聞到一股熟悉的草藥香味時,臉上立刻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輕鬆愉快。 這是一抹屬於他記憶深處的味道,原以為已經遺忘,一旦接觸,記憶便重新鮮活起來。 從他有記憶開始,便是在藥香中成長,那時爹娘還在,細心的靠著草藥養活一家老小,那時他爹娘雖然不受程家其他人待見,但他們二房關上小門來,一家和樂融融。只是爹娘走後溫暖也走了,如今這份溫暖又重新回來,只不過這份溫情是來自阿兄和阿姊。 多多露出大大的笑容,蹦蹦跳跳的循著聲響跑到屋後,放眼望去沒見到程欣月,只看到打著赤膊正在劈柴的程福山,健壯的肌肉因為動作賁起,更顯得孔武有力。 「阿兄,」多多跑了過去,「我回來了。」 程福山分心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斧頭卻像長了眼睛似的,依然準確的把木頭一劈為二,發出脆裂聲響。 多多向來是個人精,只要一個眼神,便瞧出阿兄的心情不佳,下意識後退一步,卻被地上的木柴給絆了下,低頭一看,才發現一旁已放滿了劈好的柴火。 嘴角微抽,他上次返家時,就聽說柴房已經放滿木柴,這還只是春季,如今這散了一地的木柴,分量足夠他們家用上三個冬季都用不完。 「師父真厲害。」鄭安沒有多多的好眼力,一臉羡慕的盯著程福山健壯的體魄。 劈柴看似容易,但是粗細卻很難掌握,太細會燒得太快,太粗則無法燒出大火,所以劈成一寸粗細最為適當。 程福山的動作輕鬆,看似不費力就把樹幹劈成柴火粗細,其中都是功夫。 鄭安平時跟著多多在書院裡,只有放假時回來習武,多多的學識好,性子也好,在書院中,很得同窗和夫子的喜愛,連帶跟著他的鄭安也被人高看幾分。這對自小與兄長相依為命、受盡冷眼的鄭安而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心中對找上自己,改變他人生的程福山更為傾慕。 但除了師父之外,他佩服的還有……他的目光看了看四周,疑惑未見天下的蹤跡,他方才在街上買吃食時,特地帶了個魚蝦包兒要給它。 天下雖然是只海東青,但極具靈性擅長狩獵,每每進山,從不空手而回,程福山答應他,若有機會,會尋一隻海東青送給他。 海東青本就難得,縱使有幸尋到,還要經過漫長的熬鷹才能馴服,但鄭安卻不懷疑程福山的話,他相信師父只要開口,定能說到做到。 「今日怎麼突然歸家?」程福山一手拿著斧頭,一手隨意拿起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汗,低頭問道。 「書院出了些事,回來要與阿兄和阿姊商量。」多多沒有隱瞞的道,「阿姊人呢?」 「我一回來便不見她身影,只在石板上留了訊,說去趟鋪子。」程福山的聲音陰沉了幾分。 多多的眼珠子靈活的打轉,程福山天未亮便得帶人練武,阿姊一大早該是有事去鋪子一趟,沒等他回來再去,令阿兄心中不痛快。 在前年隆冬,老爺子終於鬆口將鋪子讓給阿姊,阿姊手邊不缺銀兩,得知老爺子要去南方與獨子一家團圓,也沒討價還價,直接付了一大筆銀子。 老爺子欣喜之余,竟將自己獨門的醬料教給程欣月,之後便帶著老妻去了南方。 鋪子也改了跟作坊一樣的名號叫多福,多多心想,阿姊打算將多福的名號打響天下。 阿兄鬱悶的神情落在他眼裡,多多不禁覺得好笑,看來不論光陰如何變化,阿兄對阿姊的重視緊張是一輩子變不了的。 鄭安聞言感到惋惜,「月阿姊去了鋪子?早知道我便帶著陽哥兒先去鋪子。那天下呢?師父,怎麼不見天下?我給它買了個魚蝦包。」 多多聞言,無奈抬手撓了撓自己的耳朵,真是個沒眼色的傻大個兒。 不見天下,肯定是跟著阿姊。天下可以稱得上是只靈鳥,就算是跟著程福山在廣場練民防,只要程欣月出門,它總能察覺到,然後悄然的跟上。 阿姊因此更喜天下幾分,阿兄則是認為天下吃裡扒外,明知自己掛念阿姊,偏偏每每都不給他提個醒。 放眼看著散在四周的柴火,八成是在發洩對天下的不滿,鄭安還不知死活的提及。 果不其然,鄭安的話才落下,程福山手中的利斧用著不尋常的力氣將木塊劈成兩半,臂膀的肌肉充滿力量的鼓起,斧頭發出的俐落聲響令人心驚。他冷冷的睨了鄭安一眼,「你倒是有心,還掛記著給只臭鳥帶吃食。」 鄭安個性雖歡脫,但不是真蠢,瞧見程福山的臉色,立刻狗腿的將手中的魚蝦包連忙奉上,「師父,徒兒心中更掛心於你。你歇會兒,剩下的徒兒來就成,你吃個魚蝦包。」 程福山一哼,「你師父我看起來像撿剩下吃食的人嗎?」 鄭安的臉上的笑微僵,他還真是只買了個魚蝦包,事實上,除了魚蝦包外,他也買了三個肉包子,但這裡頭真沒一個是為了程福山準備的。 「師父,這你不能怪我,誰叫師父除了月阿姊做的吃食外,鮮少食用外來物,我才會——」 「閉嘴!」程福山冷冷打斷他,「我還缺你送的一顆包子不成。今日既然回來,先去紮兩個時辰的馬步。」他擺明公報私仇,卻一點也不心虛。 鄭安心知肚明,還是笑呵呵的到一旁紮馬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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