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小農女當家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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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程福山笑聲稍歇,「阿兄不過是要成為自己罷了。」 電光石火間,多多察覺到阿兄的不同,他愣愣的開口想問,但終究選擇沉默。縱使阿兄真想起過去又如何?他依然是疼愛他的兄長。 程福山駕著馬車先將鄭安送回華聖堂,交代多多明日回書院時便會前來接他後,才帶著多多返回丹陽村。 當馬車停在作坊前,引起不小的騷動,這可是丹陽村的頭一輛馬車。 等到程欣月得到消息,踏出作坊,馬車旁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礙於眾目睽睽之下,她也沒有多問,只是帶著淺笑坐上馬車。 一進家門,她眼睛一眯,「馬車是向誰借來的?」她倒沒有往「買」這方面去想。 多多拿著包袱,圓滾滾的身軀發揮最大的靈活度,打算儘快消失在兄姊的面前。 無奈程福山不會如他所願,他才一動,就被程福山拎了回來。 「買的。」程福山說得淡然。 程欣月震驚的睜大眼。 「隆冬時分,天氣寒冷,」程福山臉不紅氣不喘的看了下多多,「我捨不得讓多多凍著走回來。」 多多聞言,虛弱一笑,「是啊!阿兄疼我,阿姊就別惱了。」 程欣月低頭對上多多的眼神,心不由得軟了幾分,畢竟是自己的親手足,她也捨不得。只是……「你們哪來的銀兩?」 多多聽到程欣月用了「你們」,覺得阿姊真的太看得起他,雖然他腦子好,但他不過是個小娃兒,都得靠著別人吃穿,哪有多餘的銀兩? 程福山注意到多多委屈的神情,嘴角牽出半抹笑意,鬆開拉住他的手,「你先進屋。」 多多聞言,沒有二話,抱著包袱,飛快的消失在兩人眼前。 「這到底怎麼回事?」程欣月抬頭看他,「那來的銀兩?」 程福山的臉上帶著一絲討好,「草藥賣的價不錯,柳家兄弟本事不小,找到了好買家。」 程欣月懷疑的注視他半晌。 村子裡這陣子最津津樂道的便是柳家兄弟良心發現,因覺偷盜程家物,所以無償替程家幹活。 柳家兄弟以前日子過得混,但畢竟是丹陽村的人,村民見兩兄弟知錯能改,大多都誇讚一句「浪子回頭」,程欣月卻壓根不信,她認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偏偏程福山已經先斬後奏跟著柳家兄弟將收成的草藥帶出村賣了,為了他的顏面,她只得勉為其難的不插手,但如今看來—— 「得了多少銀子?」 「約莫百兩。」 她驚異萬分,「不可能!」縱使草藥價錢再好,但以藥田如今的產量,二、三十兩已是頂天。 「真的。」他看著她的眼澄淨真誠,順手將她散在頰邊的髮絲撥開,柔聲說道,「我賣的不單只有草藥,還有不少野味。柳家兩兄弟本性不壞,找上我是因為不想一事無成渡日,偏又不願意辛勞所得全被拿去供養家裡的讀書人,我看他們可憐,藥田又需要人手,便讓他們給我幹活,平時在山上教他們功夫時,順道做了不少陷阱,收穫不錯。」 她仔細端詳他的臉,隱隱覺得古怪,心裡不踏實,偏偏他的眼神再真摯不過。 「你就當我為自己找了兩個手下,既然老爺子有意將鋪子頂讓,你有興趣便收下,銀子的事不用愁。」 老爺子頂讓鋪子的事因不舍而反覆,至今未決。 程欣月瞭解老人家的心情,也沒有催促,讓老爺子自個兒再好好考慮。 不過她願意讓鄭遇繼續守著鋪子的事沒有瞞著老爺子,倒讓老爺子感到欣喜,程欣月看得出,若老爺子最終不頂讓鋪子也就罷,若他真要頂讓,除了給她,肯定不做第二人想。 作坊的醬菜賣的比她原先預期的好,甚至迎合南來北往的商隊,除了素醬菜,她還搗鼓可以久放的牛肉醬、羊肉醬,肉類賣得更好,收益也較佳。就算沒有程福山,她要頂下醬菜鋪子也不是難事。 看他為頂下鋪子所做的付出,她心中漾著滿滿暖意,伸手摸著他的臉頰,「程福山,若騙我,我會狠狠打你一頓。」 凝視著她,他嘴角微揚,已許久未曾聽聞程欣月用對待孩子似的口吻對他了。 以前聽著,他會感到不快,如今只覺得有趣。他伸出手,將她擁進懷裡,唇輕觸了下她的頭頂,「從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任由你處置了。」 她纖細的手攔在他胸口,感受他的心跳抵著她的掌心,她壓根不是如他所想的無私,心虛在她的心尖一閃而過。 她眨了眨眼,一抹嘲弄的微笑牽動她的唇。世間事,果然不容深思,太過細想就容易鑽進死胡同。 §第十一章 遇上程家的人 丹陽村人多以務農為生,翻地種田,靠天吃飯,辛苦一整年,扣除交租,運送買賣,之中還可能經商賈剝削,但在作坊建立之後,情況有了轉變。 作坊建立半年後,程欣月順利將醬菜鋪子頂下,用一年不到的時間,她不單將作坊的醬菜賣到附近的十裡八村,更有南方城鎮的商賈慕名而來。 作坊所需直接就地收購村民農作,尚有不足就去其他村落買,因給的價格誠意,連帶附近村落也都樂與將農作賣給多福作坊。 來往丹陽村的人多了起來,有些腦筋動得快的村民在村口賣起粥食、點心,更有外來商販挑物來賣,逐漸在村外形成熱鬧的鄉間草市,丹陽村的村民只要是不懶惰,家中的日子皆有所改善,這是當初程欣月設立作坊時,村民所始料未及的。 只是丹陽村發展,帶來利益也帶來問題,來往草市之人,不乏流民惡少。 為了草市與丹陽村的平和,保正特地報請衙門,讓村長掛了個胥吏之位,領著村中青壯主掌民防,防止有心人士滋事。 村長得了差事,意氣風發之餘也想將事辦好,但他一輩子務農,雖有一身力氣,但真要動起手來,卻沒有任何把握,自然就把腦筋動到程福山身上。 他知道程福山收服了柳家的兩個兄弟,如今無償守著作坊。 柳大娘還為此上門要村長主持公道,說穿了就是吞不下自己的兒子無償給人幹活這口氣,卻又懼怕程福山,自個兒不敢上門找碴,所以要他這個村長出頭。 村長可不傻,才不會為了柳家婆娘去得罪程福山,那小子一腳就踢斷了他家的梅樹,那一幕深刻的印在他腦海裡。 程福山從不想插手閒事,雖然住在丹陽村,可他壓根沒興趣攬事,只是他注意到竟有流民在程家附近閑晃,顧念程欣月的安危,他勉為其難在村長上門來好聲好氣拜託他幫著訓練民防時,點頭同意。 冬去春來,在程欣月帶著程福山和多多落居丹陽村的第五年,草市規模都趕得上小市鎮了,作坊生意越來越好。 程福山因為訓練民防而受村人敬重,意外得了個造福鄉里的好名聲,程欣月行事反而越發低調。 她只想悶聲發大財,卻無意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 而她不想出頭,自有不甘寂寞的想要站在風口浪尖。例如村長,如今因為丹陽村的繁華而頂了胥吏的名號,成日在村裡村外悠晃。 程福山對她的轉變倒是樂見其成,他從不想她忙著作坊之餘還得應對外人,累著自己,他終究只想與程欣月過著單純的日子。 在書院的多多深受夫子喜愛,身邊自幼無人伺候,原本鄭安時刻陪在身旁多有不慣,但如今卻是離不開鄭安。起居住行,鄭安總能早一步安排妥當,少了雜事煩心,多多在學業上的表現更令夫子欣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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