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美夫如蠍 | 上頁 下頁 |
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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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她一張嘴不知何時該消停,但那樣無憂無慮的她在夜闖宮廷、離開衛國公府之後,已經死了。 靳永貞——現在名喚戰靳,這些年在外頭流浪的日子,倒令她習得了沉默是金及圓融做人,畢竟整天跟個百餘人的雜技團和在一起,要不長進也不容易。 「這家人有心,」戰天起身打量著四周,「知道本公子怕熱,還擺了不少冰磚,消了點暑氣。靳弟,等會叫人也給你屋子擺上一些,讓你舒服些。」 「嗯。」靳永貞的反應只是輕點了下頭。 在還未進墨城前,靳永貞就聽幾個團裡的婆子、姑娘說了,三年前,戰天不過十七八,但他雌雄莫辨的長相已經迷倒墨城不少男男女女,方員外也是看上了這樣的容貌,所以多年來力邀,不過戰天都沒點頭,直到去年在北方她染了風寒,病了一場,讓戰天升起了回溫暖南方的念頭,就此決定一路往南走,途中會經過墨城,這才答應了方員外之邀。 這場宴早在半年多前就訂下,知道漢陽戰天會來,墨城眾人早就迎頸期待許久。 「公子美貌令方員外也招架不住。」備好湯水,正上前伺候的侍女笑道。 「我可不好男風。」戰天不悅的一撇嘴,「要找男寵,這墨城不是有間一等一的采月坊嗎?」 采月坊這個名字使靳永貞的心湖起了漣漪,外人或許不知,但她很清楚這間采月坊是溫良玉所開,而且還是他與她玩笑打鬧之間決定要開的。當年的他們實在稱得上驚世駭俗,那時日子也過得好快樂。她將目光看向窗外,心思飄遠。 墨城在數年前便成了溫良玉的屬地,想當初名聞天下的風流王爺,放浪形駭,游走四方。縱使自己的屬地也從未多做停留,但他曾說過要帶她來,只是這個承諾,此生怕是無緣實現。 當年離開衛國公府,她不知從何而去,卻想起了他的承諾,縱使一道聖旨此生橫在兩人之間,老死不該再相見,但她想完成這個承諾——只是她人還沒到墨城,就已經虛弱倒地,再醒來時,馬車已載她遠離墨城。 原以為這就是她與他此生的緣分,一生錯過。只是命運何其有趣,三年了,走走轉轉,竟讓她來到了他的地方。 「又神遊而去?」 戰天的冷哼令靳永貞回過了神,她微轉身看著他。 她曾自問為何會留在戰天身邊,或許是因為戰天救她一命,而她向來有恩必報,又或許是因為戰天有著一張絕美的容貌,令她想起了溫良玉——只是多年過去,她早已看穿縱是同樣絕色,卻也不是同一個人。 但她知道戰天待她極好,她終是幸運的,在失去一切之時,遇上了他。 兩個侍女進來伺候戰天沐浴更衣,靳永貞見了,拿著劍轉身走了出去。 她輕靠著門外的桃花樹,現在不是花開時節,她卻想起了衛國公府,她抬起自己的右手,連握拳都顯得有些吃力。 三年了……不知爺爺、姊姊是否安好? 「糟了。」 聽到屋裡的聲音,靳永貞的神情一正,立刻飛快的閃了進去,就見戰天已經脫去衣物,只著件褲子。 她臉色絲毫未變,鎮定的問道:「怎麼了?」 「我的玉珮。」戰天皺眉看著靳永貞,「我娘留給我的玉珮。」 她知道那塊碧玉,就跟她隨身戴的這塊相似,戰天將此物視若珍寶。 「該死,」戰天一個擊掌,「莫非是落在昨夜紮營之處。」 為了趕路,他們一行人錯過了城鎮,所以昨夜露宿野外,正巧有個破廟,戰天便歇在那裡,一早起來又匆忙而走,怕是有了遺漏。 「是了!」戰天敲了敲自己的頭,「靳弟可還記得,昨夜燥熱難當,你我野溪沐浴之時,我解下了佩飾。」 明明是他在破廟附近的溪裡沐浴,她在不遠處保護著,卻被他說得情色無邊。 兩個侍女的臉色都微變,但是靳永貞卻是神色自若。打小跟著爺爺在將士群中長大,又經過溫良玉那個風流王爺的調教,這些話聽在耳裡還不到臊耳朵的地步。 「我立刻去找。」靳永貞轉身要走。 「可是你的手——」 「不礙事。」她淡淡的丟了一句。 戰天不放心的伸山手拉住她,柔聲說道:「不然我派人跟你去一趟。」 「不用。我一人來去較自在。」靳永貞對他揚了下嘴角,抽回自己的手,「放心,只要給我一匹馬,一定替你找回來。」 「小心點。」他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只好拿起自己的斗笠面紗罩在她頭上,「太陽大,別給曬醜了。」 她淺淺一笑,她可不像他那身細皮嫩肉嬌貴,但也沒有拂了他的好意,轉身而去。 一人一馬飛速的穿梭在山林之中,但才走了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雨,靳永貞被淋得一身濕,但她依然沒停。 她一心趕路,因為那地方雖偏僻,但也不是無人煙,就怕遲了,玉珮被他人撿走了。 當她到時天已全黑,雨停了,縱是盛夏,濕衣黏在皮膚上,在夜裡還是帶了涼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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