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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好了,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很想去見他?」情字傷人,她怎會不懂好友的心思?畢竟她也戀愛過,明白感情不是那麼容易割捨的東西。

  頓了頓,詩虹雨點頭了。「我只是……」

  「不用告訴我理由了。」伸手阻止她再扯些讓人內傷的膚淺藉口,刁小歡先發制人地說:「想他就去找他,那個傢伙說得沒錯,那是你們兩個之間的私事,你根本不需要問我的意見。」

  「小歡」可是人家需要有人相挺嘛,不然心好慌的……

  「去吧去吧,好歹去看看那傢伙有沒有再騙你,要是他敢再騙你一句,告訴我,我絕對幫你把他醃成梅乾菜!」

  打開牛郎店店門,詩虹雨怯怯地走了進去,順手將大門關上。

  沒有人在的店裡,較營業時分更顯幽暗,雖然營業時也不見得明亮到哪裡去,但至少還有昏黃的燈光足以辨識。

  「於濤?」她將易靖給的店門鑰匙小心收好,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試著在黑暗裡尋到他的身影。

  沒有?服務匡裡到處都沒有他的身影,那吧台呢?會不會在吧台裡?

  他們不是說他每天喝得爛醉嗎?整間店裡酒最多的地方就是吧台,在那裡應該找得到他吧?如果他們說的是實話她想。

  但結果卻讓她失望了,宋於濤也不在吧台裡。

  難道被小歡的烏鴉嘴說對了,其實他又欺騙了她一次?而且他這次還更惡質地連他朋友一同拖下水,一次玩個過癮?

  天!她怎能忍受?!

  就在她幾乎被自已的想像所吞噬之際,陡地倉庫後面的地方似乎傳來酒瓶碰撞的聲音上這讓她想起那裡面有間自己交付出初夜的套房,臉頰迅速發燙。

  都過了那麼久,她想起來還會害羞?真是夠了!

  不過還好,還好她沒有因此而遺忘了那個房間.如果她猜得沒錯應該可以在裡面找到他。

  扶著牆面往裡走,沒多久便看到沒關緊的房門透出微弱的光線,她尋著光源找到房間的位置,輕緩地將門板推開。

  滿地的酒瓶或站立或躺平,有的空了,有的還餘留一些酒漬滿室酒氣沖天她登時明白他的朋友並沒有騙人。

  她輕喊,步入房間,就在她想到浴室看看他在不在裡面時,腳尖卻勾到某個突起物,幾乎讓她失衡僕倒。

  忙抵著床腳穩住身軀,定睛一瞧,她驚訝地以手捂住沖至嘴邊的驚呼雙眼不敢置信地瞠至最大,

  是……他嗎?

  他怎會變成這樣」

  散亂的發,滿腮全是雜亂的胡渣,縐得像抹布的衣服,和臉上灰敗的神色……

  他就這麼靜靜地睡趴在地板上,就像在公園或昏暗的巷弄裡隨處可見的流浪漢,看得她眼眶都紅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折磨自己?

  是因為她嗎?

  不,不可能是因為她的緣故!他不可能對一個對他而言只有戲耍功能的女人用真感情!

  如果他有心,他不會以耍弄她為樂,更不會粗暴地在車裡威迫她,逼迫她做那麼令人羞慚的丟臉事!

  可是……為什麼?到底他為了什麼……

  細微的憲搴聲令宋於濤迷糊地睜開眼,疲累的眼似乎看見她的幻影,他不覺泛起一抹難看到不行的苦笑。

  「我一定是醉胡塗了你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囈語一般,他對著空氣裡、以為是她幻影的位置低喃。

  詩虹雨隔著水霧望著他,那讓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呵~~連你的幻影都要來嘲笑我嗎?」他苦笑,像個自言自語的傻瓜,想坐正,卻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詩虹雨搖頭,她從來不曾有過嘲笑他的想法和意思,相反的,她認為自己才是被他嘲弄的一方,一直都是。

  即使誤以為她是幻影,宋於濤依舊貪婪、饑渴地緊盯著她目不轉睛,仿佛怕極了她的幻象會消失一般。

  發顫的手抬了起來,卻在即將觸碰到她的臉頰前頹然放下。「為什麼……為什麼我忘不了你?你不該來的即使是幻象都不該。」

  不該再不斷加深他的思念,不該讓他再有一丁點重新擁有她的癡心妄念……

  他不想耽溺在她柔美溫柔的容顏裡,他試著找回以往充滿魅力與自信的Tao,但是他卻無力由泥沼裡爬起,徹底挫敗在她的石榴裙下。

  眼淚終究控制不住地滾出眼眶。

  他的朋友又說對了,他是在乎她的吧?不然他不會忘不了她,更不會把自已搞成如此狼狽的模樣!

  「天殺的!你別又哭了。」這話像在抱怨又似心疼酒精麻痹了他的腦神經,讓他昏沉地徘徊在現實與夢境之間。

  即使如此,他還是被她的淚燙傷了,痛苦的感覺自已將要淹死在她的淚海裡。

  「該死!你非得每次看到我都哭嗎?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存心跟他唱反調似的,詩虹雨的淚越滾越多,顆顆沿著臉龐滑至下顎,再凝聚成滴滴水珠,一一掉落在她蜷跪在地板的裙面上。

  宋於濤放棄了,放棄阻止她的哭泣因為那根本沒有意義,畢竟他對她半點影響力都沒有。

  「愛哭就哭吧,你一個人哭個過癮,既然你這麼討厭我,我走就是了。」

  以手肘支著地板,他逞強地撐起上身,陡地一雙柔軟溫柔的小手按壓住他的手臂,令他猛然一震!

  這個觸感為何如此真實?真實得仿佛她真的在觸碰他一樣?!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微顫地撫上她的嫩頰,卻又在觸碰到她的那一瞬間,像被滾開的水燙到似地彈開!

  是她!真的是她!

  所有的思念在瞬間潰堤成河,他卻提不起正視她的勇氣!

  怎麼會?她怎麼會到這裡來?

  他好慌,慌得手足無措、心亂如麻,所有的自信如瀕臨死亡般迅速萎縮。

  「你在乎我嗎?」她追問道。

  閉了閉眼,他情願在此刻失去所有的感覺,至少他不用感受那股難堪。「問這個幹麼?是你要求分手的。」既然如此,他最後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她。

  吸吸鼻子,她終於讓淚意減緩下來。「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容易妥協的人」

  他苦笑,自嘲地頂了句。「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何必再鑽牛角尖?」

  「包括你在乎我的這件事嗎?」她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就怕自已錯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狼狽地瞪著她,突然發現女人是不可思議的動物,即使柔順如她,也有伸出利爪傷人的危險時刻。「你常說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又何嘗不是?」

  激動的情緒以退潮的速度迅速消退,她的心已千瘡百孔,怎生受得住他殘忍的再三打擊?

  「是嗎?」悄悄地築起心上的圍牆,她不再相信之前由他朋友那裡聽來的隻字片語;至於他刻意酗酒……就當他無聊、閑來無事時所選擇的消遣,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懂了。」

  原來心痛過了頭是會麻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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