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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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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三少爺沒有對人吼過一句,也沒用陰冷發寒的眼神看二位主謀,只是非常平淡地說「怎麼這麼不小心」。聽清楚了,非常平淡的語氣,平淡到他這個長年相隨的人都知道——真的火大了! 「我沒有生氣。」見他臉色沉重,郗頑洛歪頭。突地驚叫,「今天什麼日子?」 「九月初十。」 「呼,還好,還沒到。」拍打胸口,她沖施伐檀道,「你覺得龍圖會賣我面子?我讓他不生氣,他就不生老爺和五少爺的氣?」衛函的謊話猶繞在耳,當和事老的下場是自己倒黴。 「……」施伐檀啞口。他從來沒猜過主子的心思,不敢肯定。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事?」 「呃!」 聽到院外輕微的「哢啦」聲,施伐檀苦笑,「小的只是幫人傳話。若郗姑娘氣憤難平也沒關係,小的告訴那人……」 「死伐檀!」院門跳出一人大叫。 「五少爺。」桑芽低叫。 「叫你辦個事都辦不好!」氣瞪著他,滿面倦色的施龜書可憐道,「小洛三嫂,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她點頭,放下字帖。 「小洛三嫂,我不是故意拉你擋爹的鐵尺的。還疼不疼?疼不疼?哎呀,心疼死我了!看到你眼兒一紅,我的心都疼了,真恨不得那一尺是打在我身上。」跳到她面前,施小五連聲叫嚷,敗家子的輕浮一覽無遺。 「咳!」施伐擅清了清喉。 「看著這麼個水靈靈的美人兒被人傷成這樣,叫我怎麼捨得?美人兒只能用來疼,怎麼能打呢?小洛兒,我……」 「咳!」施伐檀再次清了清喉。 「咳咳咳,你嗓子長蟲了?」施小五橫他一記白眼。 「郗姑娘是三少爺的人,五少爺!」施伐檀提醒,免得他輕挑勁一上來,對誰都是嘴上塗蜜。 「知道,她是我的小洛三嫂。」施小五再橫一記,轉頭沖滿臉稀奇的女子道,「三嫂,爹的家法已經沒了,他絕對沒機會處置我。只有三哥……」突然環顧四周,確定見首不見尾的三哥不在院內,才靠近她,「我聽下人們說,三哥這些日子把龍吟樓裡的舊書全翻了出來,要是三哥溫故知新,我的小命就完了。」 「他看書怎會讓你的小命完掉?」感到他的緊張,她不解地問。 「三哥在看《刑律》,等他看完,你說我還有沒有命在?」 哦,原來夜夜陪她坐時看的書是《刑律》啊! 見她沒反應,施小五乾脆握住她的手,「小洛兒,你就在三哥面前美言幾句吧,看在小弟可憐無人疼愛的分上,就幫幫我。」 「咳咳咳!」桑芽與施伐檀同時清起喉嚨。施伐檀好心地提醒,「五少爺,郗姑娘不是外面的美人兒,她是三少爺心愛的女子,您可別把對付姑娘家的那套用來她身上……三少爺!」最後一句是叫緩緩走來的男子。 「三……」頭皮發麻,然後非常緩慢地放開一根又一根手指,如木偶般收回手臂,施龜書乾笑,「嘿!嘿嘿!你們在嚇我吧。要是三哥回來,衛函會……」 「五少爺,小的在這兒。」小書童的聲音有點抖。 「龜書,爹讓你讀書,你今天讀了啥?」男子微笑。 嗚!不叫他小五,果然在生氣,「三哥,我去讀書,我這就去讀書。」起身踢了書童一腳,邊跑邊聽他氣氣地念著「叫你放風,你放到哪兒去啦」。 喝退二人,施龍圖盯著字帖,知道她半天的時間又花在上面了,「小五可煩到你?」 「沒有。」其實撒嬌的施小五蠻可愛的。偷偷在心裡說著,她可不敢告訴他。 施伐檀說她是他心愛的女子,真的?他願意給她他的心,是愛她吧。這個男人對她的愛可以持續多久? 「龍圖!」她叫。 「嗯。」他一派溫和。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在酒樓行花酒令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 「你給我你的心,是……愛我,對嗎?」女人的心總比男人多一份細膩與不安。 「聰明!」他笑,開懷大笑。 第二天,施氏書堂。 「伐檀,小五找過你?」翻著新印的書冊,施龍圖隨意問道。 「是的。」 「爹呢?也找過你?」 「沒有」 「那個鬧事的女人呢?」 「三少爺您不記得了?您告訴老爺,她肚子裡真是五少爺的孩子,就讓她住在施家生下來,驗了血無誤就進門成為五夫人;若是故意誣衊,就找人打她一頓,打得她說實話為止。」 「是嗎?」他不太記得。 「老爺怕打傷孩子出人命,您說這正好。孩子沒了,小五也不必娶那女人。怪只怪她輕浮無恥識人不清,知道是個敗家子還送上清白身子,自找地被人糟蹋。那女人怕死,嚇了兩句全招出來。因為端陽的飛星賽,五少爺與杭州來的人結了仇,那女人是他們故意找來陷害五少爺的。」 施伐檀不得不承認,他在遷怒——傷不得自家人,撞在火頭上的人倒黴。他這三少爺呀,只怕愛慘了郗姑娘。 搖頭歎息,突見施龍圖眉峰一攏。順著他的視線,施伐檀看到本該在家養傷的人,正飛快地隱入一條巷子,背影……有些鬼祟? 她不在家養傷,跑到街上幹嗎?為何桑芽沒跟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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