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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記得你說我的字最適合抄寫《金剛豔》,為什麼?」當日盯著她的手腕研究,還以為他想折斷了看。

  「你說你的字是舅舅教的?」 見她無意動了動,被單下滑露出雪白酥胸,他邪笑,既不阻止也不提醒,「他什麼時候教的?你從幾歲開始習字?」

  「五歲吧?」偏頭想了想,她答。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字不僅秀氣,還很……香豔。」

  「啥?」她怔住。

  「就像你的人。」七情不動的眼中全是異亮,他低頭在她光滑的脖子上吻了吻,緩緩吟道,「瓊枝嫩,顰髯稱,脂唇櫻桃淡,薄設被兒單,意馬心猿,恰似一池秋水通宵展……」感到她的輕顫,貼在肌膚的唇角含笑,「頑洛,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的調戲。」

  摸上她的手腕時沒有、行酒令時沒有、吻她時沒有、抱她時沒有,現在……他很想推倒她,憶及背上半尺長的紅腫,再火熱的心思也冷了下來。

  「咦?」她沒有拒絕嗎?他突然的停下讓她回神,半晌後方明白他……他又在輕薄她了!「你……我……」

  「今晚就在這兒休息,不准回坊裡!我會差人告訴伐輻,你抄的東西讓他安排別的字師去抄。」把她放在床上,他咬了咬紅唇,「我待會叫桑芽來陪你,乖乖休息,保證兩天就能好。」

  在他起身要走時,她拉住銀袖,「龍圖!」

  他重新坐下。

  「我很愛你送的帖子,很愛你說我的字……香豔。」低頭覷他,她耳根全紅了。他的話,對她算得上是一種肯定和讚美。

  「只愛帖子?」他不滿。

  「嗯,也愛……送帖子的人。」 以為他會笑,等了半天卻聽到一聲隱忍的嘀咕,聽不清,只得問他,「你說什麼?」

  「別再用你的眼睛看我!」 顰髯脂唇櫻桃淡,她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很誘人?「我總算知道小五為什麼迷在女人堆裡了。」也低估了她對自己的影響力。

  「什麼?」還是沒聽清,她挪近點。

  「沒什麼。」抽回衣袖,他站起,「好好休息。」

  銀影如旋風般沖到門外,聽到他與桑芽交代幾句後離開。桑芽進來時,臉色似乎很白。

  「怎麼了?你不舒服?」

  「不,奴……婢是擔心、擔心老爺和五少爺。」

  「什麼……啊,你是說……因為老爺誤打了我,龍圖會去找老爺報……」他是個記仇的男人呀!轉念一想,知道他因為自己受傷而生氣,她心中卻甜了起來。嗯,他要她的心,給她他的心,越想越甜蜜。

  「頑洛,你好像很高興聽到三少爺要去找老爺和五少爺?」喜笑顏開的,若是外人還以為她與施老爺有仇。

  「啊,是很高興。」她承認。

  桑芽本就發白的臉,聽了她的話後變得更白。天哪,三少爺好像真的很喜歡頑洛呢,若是頑洛記仇地在三少爺面前一哭二鬧,老爺和五少爺豈不再也沒有好日子過?

  「頑洛,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桑芽很小心地詢問。

  「可以。」

  「你記不記仇?」

  「記!」她好大聲地肯定。

  「桑芽,你偷偷告訴我,五少爺是不是老爺親生的兒子?」因為無妄之災多了兩天休息,在龍院欣賞字帖的郗頑洛想了許久才開口。

  「你怎麼這麼想?」奉命陪伴的桑芽奇怪。

  「老爺打得好痛,難怪五少爺每次都要搬救兵。」越想越覺得施小五可憐,若是有一個爹成天拿著家法追在身後跑,她寧願不要。

  「五……」

  「五少爺的確是老爺的親生兒子。」院外傳來一聲壓抑的男音,一身黑衣的施伐檀走進來,臉上全是笑。

  「伐檀哥。」見到他,桑芽低下頭,柔柔地叫了聲。

  「看郗姑娘的樣,應該好得差不多了。」施伐檀看了眼桑芽,望向淩空比劃的女子。

  「是呀,多謝。老爺呢,又在茶館裡坐了一天?」休息的兩天完全見不到白髮老人家,僕人鬼鬼祟祟的交談差點讓人以為施龍圖暗夜弑父。

  「不,老爺昨日坐茶館,今日在糧鋪裡。茶館是大少爺混江湖前開的,想讓老爺有個談天的地方,如今在江湖上不方便,便交給老爺打點了。糧鋪是二少爺做官前一天才想著要開的,買了鋪面就走,全靠老爺管著。」實際是怕茶館龍蛇混雜,自家老爺若是被人唆使做了熱血的事情可不好,多了鋪面讓他忙,也好分分他的心。施伐檀解釋著。

  「老爺打人時都這麼疼?」順著字跡比劃,郗頑洛仍感到背上結痂處的緊繃。

  「其實……郗姑娘,老爺對下人一向很好,從不打罵我們。」看了看桑芽,見她仍低著頭,施伐檀微笑,「不知老爺有沒有對你說過,三十年前他是人稱翻江湧浪……」

  「騰波蛟紋龍嘛,知道!」沒事就聽那老人家在院子裡叫,對誰都是這麼一句。

  「噗——」忍俊不禁笑了一聲,施伐檀明白她的心情,感同身受呀,「老爺從來不說大話。」他的話讓她停下比劃的手,「大少爺混江湖的功夫是老爺教的。五位少爺從小就隨著老爺習武,咱們在一旁陪練。少爺們長大有了自己的目標,雖說疏於練功,底子還是有的。施家在二十年前並不富有,能有今天的基業,五位少爺功不可沒。」

  「你告訴我這個幹嗎?」關她屁事。

  「小的只想告訴郗姑娘,老爺雖說常用家法處置五少爺,其實只是想讓他練功。那一尺抽在五少爺身上算不得什麼,老爺運了氣在尺上,抽在姑娘身上就吃不消了。老爺也內疚得很,不是放意的,還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我沒有放在心上呀!」這種小事有什麼好記的。

  「小的想請郗姑娘勸勸三少爺,別生老爺和五少爺的氣。」他也是受人所托。

  木柱的大家法被三少爺親手提到廚房,命人劈了當柴;銅棒的中家法第二天命他送去銀鋪化了,屍骨無存;鐵尺……唉,被三少爺拿到書房當鎮紙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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