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媛 > 殘酷情郎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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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親筆所寫,但只是一時有感而書,與你無關……」 「有感於什麼?」他咄咄逼間。 「早已忘了,總之是莫名感歎,與人無關。」 「那麼,為何投水?」他森冷的追問。 她緘默片刻,半晌,幽幽低訴:「因為有了允。人言可畏,孩子是無辜的,若生下他,天下之大,只怕無我母子倆容身之處。」 「你怎知我不會回來?」他磨肩,感受到她身子傳來的科瑟,隨即將她纖弱的肩膊壓往懷裡,緊緊裹住。她回首,盈水的眸對睇他幽遂的眸子。「你會回來嗎?」 他深深回涕她。「雲蓁欠我邵家十數條人命,你一出生就該是我的,我當然會回來,回來要回屬於我的東西。」 她淒然一笑。「允呢?允也算下去了,所以你擄走他?」 他眸光深湛,鎖住她蕩水的秋眸。「我要了你,自然會要允,除非你不要他。」 「我始終不相信娘會是毫無人性的兇手,我和允也不是你的。」 「天下皆知赤火掌為天山童姥的獨門武學,而雲蓁正是赤火掌的唯一傳人。」 「娘確是姥姥的唯一傳人,可那又如何?我不明白邵家滅門與此有何關連?」 「當年邵家十餘口皆是喪命於赤火掌下。」他冷冷地道。 「不……」她拒絕相信進一步推斷。「這其中必有誤會,也許天下懂得使赤火掌的不止我娘一人。」 他撇唇,眸光冷冽。「即使如此你娘仍是唯一兇手——當年她與我爹曾海誓山盟,卻因命運捉弄無緣結合,她認定是我父親負心,因而懷恨殺我全家,這事有當年倖存於雲蓁掌下的人可做證。」 「不可能!」湘柔大受驚憾,頻頻搖頭。「娘愛爹爹,她——」 「她是自欺欺人。」他冷然地截斷她的話。 可能嗎?她瞠大眼,雙手揪緊胸口,想起了娘在世時的鬱鬱寡歡,爹爹對娘的冷淡,且在娘死後毫不念舊情立刻迎娶二娘……從前她總以為娘的不快樂是因為爹爹的無情,而今一切竟全非表面所見! 難怪爹爹雖刻意冷淡娘,卻未在娘在世時納過小妾,且為喜愛梅花的娘煞費苦心建了梅閣,自己卻住進憶梅軒裡。想來爹爹是愛娘的,許是發現了娘的心另有所屈,且至死不悔帶著愁鬱離世,才會在娘死後報復性的立刻迎娶二娘…… 「或者真讓你猜對了,天下懂得使赤火掌的不止雲蓁一人。日前出入山坳秘道的古井後方那片雜林裡,就會發現兩具骨骸,遺骨上顯示死者喪命于赤火掌下,且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年。」他巨細靡遺審度她的眸子。遺骨上赫然出現不滿三年新跡的赤火掌印,可能有另一種解釋——雲蓁未死。 她淒然的水眸倏然放亮。「若真如此,也許邵府的血案真不是娘做的,有可能是殺戮成全家之同一人所為,只要有一絲可疑之處便不該驟下定論。」 柳家的血案發生在她投水後,當時她被水淨所救,卻因身子虛弱在床上躺了將近八個足月,直到生下允。 當水淨告訴她家人全于數月前,在一夜之間遭人殺害時,她也險些悲慟過度而倒下,若無允支撐著她,此刻她已經因為連番心傷,而失去求生意志。 「此事尚待詳查,這會兒說什麼都僅是推斷。」他面無表情的結語,心內已有底案。 「為了允請你務必查清此事,他……確實是你的親生孩兒。」她不敢為自己請求。較之允是他的親生骨血,自己卻是「仇人的女兒」。 他沉默的睇凝她片刻,方輕輕吐出一語:「我知道。」幽沉的眸光瞬間放彩。 「凡我邵家的子孫,左耳冀上皆有特殊的朱砂胎痣,況且……你留下的絹帕早已矢志此生是我的女人,雙重驗證下,我還須猜疑嗎?」他調侃地掀唇邪笑。 允左耳上是有一梅型朱砂胎痣,當發現時她還曾牽引心慟——這讓她思及了最不想憶起的那人。 「我……我說過你是誤會了,絹帕上的詩句根本無任何影射……」她慌亂的辯解,壓根不覺她又臉紅了,而這正是他想見的結果。 *** 連趕車十數日,馬車終於在一大雪紛飛的夜裡駛入北京城,停在一幢宏偉的宅邸前。 甫下車,湘柔便震懾於這幢宅子的氣勢,與一字排開的眾多婢僕。她不安地望著扶她下馬車的邵風,忽而想起自己從未真正認識他。他究竟是何來歷?在天子腳下擁有這麼一幢壯觀的宅邸,想必他身分非富即貴。 正兀自迷惑的當兒,允已高聲喊「娘」,一路奔進湘柔懷裡。「允兒!」摟緊懷中的稚子,她激動地垂淚。從未與允分離這麼久,乍見久違的稚兒著實難忍一陣心酸。「允兒,你這些日子好嗎?北地天冷,可凍著了?」 允直拿小臉磨蹭娘親,撒嬌地賴在她懷裡。「娘,允兒很好,允兒想您。」 「允兒……」 突然間,一件大外套覆上湘柔纖弱的肩頭。「外頭下著大雪,當心凍著了,先進屋再說。」邵風有些吃味地分開擁得意猶未盡的母子倆,繼而上前一步搶回自己的女人,一手則牽住蹦蹦跳跳的允。 經過眾奴僕時,湘柔凜然意會到一道冷冽寒光射至,她被動的回眸尋視,下一刻即對上一對陰寒的眸子,冷眼仇睨她的是一名形貌扭曲的老人,含恨的眸光強烈得令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冷嗎?」意識到懷中抖瑟的心身體,邵風收臂一攬愈加擁緊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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