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媛 > 殘酷情郎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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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不明白那老人強烈的恨意所為何來,只能收回凝眸,縮往他的胸懷取暖。「朱爺爺一同進屋去——」允突然掙開父親,小手握住一名老僕。湘柔心底一驚,允拖住的赫然是那名冷眼瞪視她的老者! 老人在望向允兒時,轉臉一變為慈愛的笑顏,原本滿目的恨意如冰雪般消融殆盡。疑慮霎時間佈滿她的心……湘柔不記得曾見過老人那張臉,因何仇結怨恨。 灼熱的呼息噴拂於頂上,她抬首仰望邵風剛冷的下顎……他不也恨她嗎?罷了,若是莫名的仇恨欲加諸己身,豈容她厘清…… 「小姐!」 再怎樣也想不到一別三年,竟能在遙隔千里的北地,乍見以為早已天人永隔的故人。湘柔怔在詠菊小樓的入口,一如往昔的家居,卻益發精緻、工巧。 這時,喜棠與喜菊迎面而來……湘柔眼淚倏然似斷線的珍珠般流泄,她仰首凝望緊緊擁住自己的男子,心底浮無數個為什麼。 她瀲水的雙眸引得他內心一陣凝縮。他俯首,吮去她芙面上不絕的清淚。 「不許哭。」語氣霸道且溫柔。「莫忘了你的一切都屬於我,這淚兒也得為我留著。」他專注地吮淨垂淚,灼熱的烙痕封印屬於他的眼睫。 聽聞他的心意,湘柔知道自己手兒壓覆下的胸膛,沉穩強健的律動非是絕情的冷調,而是貫穿她兩手,直抵心窩的脈息。 「好好歇息,明早我來看你。」他勾起埋於己懷的螓首,萬般不願放開手。 「今晚,不留下嗎?」她芙顏羞紅,素手纖纖攀撫,已不須再做無謂的矜持。 「你在勾引我嗎,柔兒?」眸光倏濃,他捉狹低笑,兩手竟松不開了。 「留下嗎?」盈盈秋眸兜引媚波,繚纏他的峻眸。 他的柔兒首次對他施以柔媚,他訝然發現自己竟無力抵擋。健臂一帶,傾刻間已抱起她,大步邁向閨閣。 「小妖精,既然勾引我留下,我就要累你一整夜。」甫臥床榻,唇手已迫不及待地憐虐並施……識趣的棠、菊早在兩人眉目鎖纏之際悄然退下,留與多難戀人一方有情天地。小閣內一夜鶯囀龍吟…… 隔日,大雪奇跡似地停了,暖陽探頭普照,灑下一片金黃。 「當年小姐失蹤後,我和喜菊被夫人遣去做粗活,想是小姐在時一向待咱們好,小姐走後夫人要咱們做的活兒,沒幾個月就教咱倆累出一身病了,跟著夫人叫人趕了咱們出去,那時真險些不中用了……」喜棠說時有些哽咽,手上倒還俐落的替湘柔梳髻。 湘柔亦是一陣黯然。二娘不喜歡她,連自小伺侍她,情同姊妹的喜棠、喜菊也恨下去了。 「那時多虧了爺——我是說邵大夫,他救了奄奄一息的咱們倆,又安排咱倆住進杭州別業跟著王總管做事,之後沒幾日就傳來柳家滅門的消息,沒想到夫人趕走了咱們,反教咱們逃過了一劫。」 「小姐那時真不該那般狠心投水的,更不該拋下咱倆人自個兒去了。」喜棠言及此傷心往事,一旁縫衣的喜菊也忍不住拭淚。 湘柔對鏡一笑,翦水秋瞳於昨夜恩愛後揉入幾許撫媚。「當時我若帶了你們倆投水,你們又怎能認識大牛和寶二呢?」為沖淡哀愁的氣氛,她刻意提及兩個丫頭的心上人。 「唉呀,小姐還取笑人!」喜棠瞋怨,同喜菊倆臉全紅了。「我瞧爺同小姐才真是好呢!爺對小姐的眷愛,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來!」 「你們來京裡個把月了,可知他是做什麼的?」擱在心頭的疑惑終究是問了出口。 「呃……其實咱們做下人的也不是很清楚啦,只知道爺是皇帝老爺跟前的紅人,同王爺、親王如幾位朝中近臣交情匪淺。」 「是嗎?」先前湘柔已約略猜測過邵風的身分,卻不知他竟能親近當今天子,且同親王、近臣過從甚密。 「照說爺是漢人,任京官已是破例,還能得皇上信任就叫人想不透了。不過京裡傳說當今風禦史曾救了皇上一命,且與帝王投契,皇上對爺大為激賞,特宣詔讓爺破格入八分,密納定爵,同貝勒、員子共議國政,至於與宣瑾貝勒同為欽點禦史之事,則早已是聞滿京城了。 喜棠愈說愈掩不住興奮。一大部分也是為自個兒小姐高興。 湘柔心頭的驚駭較先前更深,無論如何她也料不到他竟然是……王爺。 此時一名專派在閣裡伺候的嬤嬤,站在門口揮手招喜菊。「勞煩菊妹子代向姑娘說一聲,前廳裡剛送來了十多箱輕紗軟綢,連同姑娘的嫁衣,行頭和幾箱珠寶翡翠,是一併送到房裡頭,或是教人仔細收藏?」 「知道了,嬤嬤先休息去。待我問過小姐再拿主意。」 喜菊回房來還未開口,湘柔已先問道:「嬤嬤來有事嗎?」 「恭喜小姐,您的嫁衣方才送過來了呢!」喜菊喜顏逐開,預料湘柔必定會很高興。 「嫁衣?」她一臉茫然。 「是呀,爺差人送咱們到京城服侍您時,已著手籌備婚禮了。」 婚禮? 「你是說……他……,要娶我?」她不是他的仇人嗎?即使他有一絲著迷於自己,可真會娶她嗎? 「當然呐!爺這般迷戀小姐,自然是巴不得早日娶回小姐,讓小姐當名正言順的福晉啦!」 知道這消息後,湘柔心中雖泛上絲絲甜蜜,可相對的,疑惑亦上心頭。 他從未說過愛她,他當真要娶仇人的女兒嗎? 或者,他娶她僅僅是因為允? 若是如此,她該嫁他嗎?在他仍占念仇恨,未曾回念反觀自心之際,她能眼睜睜見他在仇中陷入兩造煎熬?不,她得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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