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媛 > 殘酷情郎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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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還天星辰亦隱蔽無光。 杭州城外十裡處,一片雜樹林裡兩道闃黑的影子。「少爺。」蒼老的聲音發自一身形粗壯的黑衣人之口。此人毛髮灰白蒼老,一張臉生得悲鬱滄桑,說話中氣不足與體形甚不相配。 另一名頎長偉岸的黑衣人雙手負背道:「你以千里香喚我,師父有事吩咐?」 「是。」老者對年輕的黑衣人態度甚為恭敬。「李先生要我轉告少爺,毒手藥仙已重出江湖,日前曾在開封一帶現身。」 「師父的意思是?」 「待咱們完成復仇大事——」提及仇恨,老者面孔忿然扭曲,使得原已不善的面色更形醜怪。「李先生希望少爺立即上開封查明此事。」 年青的黑衣人——邵風沉吟半晌。「我明白了。」 「少爺——」老者欲言又止,似有猶豫。 「有話直說無妨。」 「是。老奴以為……」躊躇片刻,老者終於道出;「少爺何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當仇家先下毒戕害,後又上門殺人;少爺……」 「你認為我處置的方式不當?」邵風淡淡說道。 「老奴只是以為,少爺對待仇敵的方式……太仁慈了些。」恭謹的語調,透出他決心出言進諫時,心懷的畏懼。 「四叔,咱們如今要對付的,是怎樣的敵人?」邵風面無表情,代表這是他最冷血無情的時刻。 朱四臣雖不知邵風此間有何用意,仍然回答:「是一名年輕姑娘。」 「嗯。她可懂武藝,可會用毒?」 朱四臣呐呐說道。「是個平凡姑娘。不懂武藝,不會用毒。」 邵風唇角勾出殘冷酷笑。「那麼,對付這樣一名閨閣弱女,以毒殘戕、手刃其身,難道會比押褻玩弄,誘其失節,更能深創對方嗎?」無波的音調冷得不帶一絲人味。 朱四臣張大了口,難以反駁,卻真正明白少爺復仇之心切,只在自己之上;少爺報復仇人的手段確是比自己殘酷十倍。 「可是少爺,這似乎……似乎……」 「四叔,方才你說,不該對敵人心懷仁慈的。」邵風冷言堵住朱四臣的嘴。 朱四臣一時顯得局促不安。「是啊,對付敵人是不該仁慈,可是……少爺您這麼做似乎……不妥……」揣著忐忒,他勉力壓抑憂懼硬著頭皮冒犯森冷的少主。 邵風驟然狂笑:「四叔,你是想說——邵風如此行徑形同採花淫徒吧!」 朱四臣垂首,訕訕無話。儘管畏懼主子的氣勢,卻是一心護主的,不則他大可選擇沉默,明哲保身。 邵風狂態未去,俊冷的側面複添三分邪謔。「當年我眼見爹娘橫死於眼前,清嘯莊十餘條人命死無全屍,遍地血流成河,便已明白所謂禮教道德不過是用來粉飾鄙意劣謀的面具!邵風在報仇這件事上不耐煩做偽君子,寧願當真小人,拂逆我性,隨天下人同流合污!」說罷仰首對月狂笑,瘦削的俊顏一變狂佞的嗜血。 「少爺……」 朱四臣駭然啞口,已不知該當何言,內心惶惶不安。 *** 睡夢中,湘柔直覺地睜開眼來,凝入一雙黑子夜的漆眸。 「你……」掙扎著自床榻上坐起。 「噤聲。」 邵風示意湘柔側臥於床榻上,面向裡側,他亦盤坐於床上,一手橫置於湘柔背心的穴道上方,一股至暖的內力立時源源不絕地注入湘柔體內。 約莫半盞茶時分過去,直蒸得湘柔燠熱難當,通體發紅,香汗淋漓,邵風方才收掌,舒了口氣調勻內息。 「脫下衣棠。」他命令,並探手人懷中掏出一方紫金檀盒,「嗤」的一聲彈開盒蓋。 這回湘柔不再驚惶失措,知道他今夜再來必是為自己治病。可饒是明白,還是萬分尷尬地背向他自床上坐起,面朝床裡側,顫著手羞赧地除下衣衫…… 胯下的疼痛讓他皺起眉頭。咽下喉頭的乾澀,他翻身下床。 「你要走了?」湘柔疲乏地臥伏在床上,芙白的面頰上染著歡愛的潮紅,美麗得猶如出水的仙子。 「抱歉不能陪你到天亮,否則明日我倆怕要被當作姦夫淫婦,五花大綁遊街示眾了。」他凝聚意志忽略下腹的疼痛,氣息粗重的說笑。他不得不走,再待下去他該死!她不該以那雙水澄的大眼柔柔地凝視他。 他眸光幽沉,黑瞳澈出冷光,眉宇間流泄出陰鬱的冷酷。「乖乖歇息,咱們還有無數個夜晚。」 湘柔柔順的微笑,她累得無暇再多想,更意會不到他眉宇間悠忽的陰沉。 邵風走了。房裡頭又只剩湘柔一人及冷清清的夜。 湘柔知道,方才地對自己做的是她得償付的「代價」。可雖名之為「代價」,她卻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快。他,可也如她方才一般得到快樂了?如果是,何以他要急著離去?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這不過是場交易罷了!但……她道自己方才心中壓根兒未想到「交易」二字,是自然而然的想將自己給他……天,她心窩兒燒著的是什麼?明知道自己想法是不知恥的,可……不——她不能再多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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