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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娘已經走了,您也看清楚了,濯王府無依靠、沒有任何勢力……你可以不需要再勉強自己碰我這個殘缺。」她平著聲,視線穿過他冰冷的眼,透到虛空中。

  西門炎面無表情地盯住她冰封的眼,半晌,他冷冷地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聽到他這句話,她忽然失笑……因為這張臉的關係,自從進到西門府來,她看盡了各色嘴臉,遠比任何人都來得善感。

  也是因為這張臉,她原打算不要任何愛的。可他硬是擠進了她生命中,要她愛他,卻自私地同時擁有其它的愛…………「好奇怪……」她笑著問他,眼睛裡有止不住的淚。「一直是你來惹我……我能怎麼樣?」

  她笑著流淚,氳氤的眸底鐫著封閉和疏離……西門炎也冷下眼,他厭惡任性的女人。「男人三妻四妾又如何?你竟然連這一點也容不下!」他冷冷地道,同時撂手放開她。

  脫離他的掌握,明月依舊退到床邊,孤菽的臉埋在蜷起的膝間,雙眼定定盯著床褥繡面,聲調沒有任何起伏地道:「一來我便說過,你要怎麼著都成……只是,咱們永遠是陌生人,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夫妻』。」

  她平淡的語調十分飄忽,睜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繡面,飄渺的輕音徐徐地敘述,像日正訴說著一件不幹她底蘊的旁事。

  「我也說過,你是我西門炎的妻子,碰不碰你,由我決定!」他一字一句,強硬地冷道。

  明月的臉色慘白。「那麼,換我反問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抬起眼。微弱的眸子瞅住他冷酷的眼。

  西門炎沒有回答她,他定定盯住她倔強、疏離的臉,半晌,他沈聲冷道:「別讓我厭惡你。」

  他的話已經說盡,她卻仍然故我,沒有拂袖而去,已經是他的極限──他不會容忍任何女人挑戰他的意志,當然包括她!

  明月怔怔地望住他,她沒有有表情的臉上,看下出對這句話的反應……西門炎冷下臉,緩緩吐出冰珠般傷人的字眼——「如果你堅持,那就依你。」他淡漠地道,退下她的繡床。

  明月怔住。她茫然地思索他的話,思索他話中的意思……「你想跟我劃清關係,我可以配合,但從此你不能踏出西門府一步。」他說完話猿臂一振,撣整下褂轉身就走。

  「我想回濯王府見我娘——」明月蒼白著臉呼喊。

  他不能囚禁她,西門炎轉頭,冰凝的眼盯住她,嘴角透出一撇今笑。「那是不可能的,宋市把你指給我,不會希望我們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如果濯王妃察知了什麼,告到宋帝那裡,足以壞了我整個計畫!」他冷冷地道。

  近日朝野小人鼓動宋帝泰山祭天,大搞封禪大典(注一),宋帝為了封禪一事假託天神降書,謂之「天書」,大肆修宮建觀、勞民傷財,朝野上下鬧成一片烏煙瘴氣。

  對於北方契丹來說,宋朝經此一胡搞,國勢必定衰微,這實是他契丹莫大的機會!

  而鼓動封禪的朝臣中,唯有八王爺是反對封禪最有力的人!

  至於汴梁八府,便是鼓吹封禪的始作俑者。

  此時若是西門府有把柄落在八王爺手上,或者不至於對全盤計劃有何閃失,但他卻不容許有任何莫測的意外!

  明月的心口一痛——─他終於說出他真正的意圖了!

  「我不會說任何不該說的話。」明月已經不在乎他要怎麼傷她了,她只能哀求他:「能回去見我娘,我會感激你」

  「感激?你以為你的感激能值多少錢!」西門炎嗤笑,殘忍的話輕率地吐出口。

  明月的心一緊,前一刻她以為傷害已經夠了,沒想到他輕易的一句話,又將她剌得遍體鱗傷……「我豈可能為了你,壞了我的大事!」他撂下最後兩句話,然後掉頭走出房門。

  明月瞪著洞開的房門,春夜陣陣涼風煽動著未合系的門扉,透進幾許料峭春寒………大半夜過去,她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蒼白的臉自始至終不曾回復一絲血色。

  ***

  轉眼大半個月過去,西門炎確實沒再來「打擾」過明月。

  明月每天把自己關在房裡,哪裡也不去,日子又回復成從前住在小閣時一般清冷孤寂。

  這日海棠送飯來的時候,望著明月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有事嗎,海棠?」這些日子海棠把她照顧得很好,明月心下很感激她。

  「嗯!」見明月問起,海棠才敢說:「少夫人,昨日我上街的時候,遇到一個自稱寶兒的姑娘,她說她是濯王府的人,從前是服侍少夫人的!」海棠道。

  「寶兒?」明月黯淡的眸於忽然有了光采。「你說你見到了寶兒?她同你說了什麼來著?」

  一聽到海棠提及娘家的人,明月的心才稍稍活轉過來一些。

  「那位寶兒姑娘說──」海棠頓了一頓,似乎很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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