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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昏昏沉沉中,明月覺得身體裡像有一盆火在烤炙著自己……「唔……」明月皺起眉頭呻吟。

  她的眼睛雖然沉重地睜不開,可聽覺卻已經清醒過來。

  「炎少爺,少夫人似乎要醒了。」傅思成道。

  「把藥拿來。」西門炎對站在一旁侍候的ㄚ頭道。

  丫頭把藥碗遞上,西門炎取過藥碗,扶起明月,一口一口地,親自把藥湯喂進明月嘴裡。

  傅思成同一旁的ㄚ頭使個眼色,一齊退出了梅字房外,並且輕輕掩上了門。

  「咳咳!」明月昏沉中嗆了口藥,把好不容易吞下的藥汁盡數又吐了出來。

  西門炎皺起眉頭,他放下藥碗,決定等明月再清醒一些。

  「我……」一會兒過後,明月終於睜開了眼,她怔怔望著西門炎,虛弱地說不出話。

  「別說話,先把藥吞下去。」再拿起藥碗,他重複方才喂藥的動作。

  明月呆住了。她全身虛弱無力,一想便知道自個兒必定是生病了!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親自喂自己吃藥。

  明月呆呆地一口口喝下他餵食的藥湯,直到藥碗裡一滴藥汁也不剩。

  「你還挺合作的。」他低嘎地道。

  喂完了藥,他仍然將她抱在懷裡,忽然咧開嘴笑道,俊俏的臉孔現出一絲調侃的壞壞神色。

  明月臉上一紅,她的力氣只夠別開臉,卻無法掙脫他。

  「發現你全身發熱的時候,大夫說你起碼病了超過十二個時辰。」他忽然道-臉色冷峻起來。

  明月回眸望住他,不明白他怎地忽然提起這個。

  「你房裡侍候的ㄚ頭叫海業是不?」他問。

  明月遲疑地點頭。「她……她不是侍候的丫頭,她只替我送飯而已……」她不明白他問起海棠做什麼?

  聽了她這幾句話,西門炎的神色越發冷峻起來。「送飯而已?」他冷笑。「想不到在我府裡,竟然會有這等欺主的賤婢,」

  明月不明白他的話,他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她也無從問起。

  「那丫頭其實是分派在你房裡侍候的。」看出她疑惑的神色-他淡淡地道。

  在他西門府裡出了這種欺主的事,代表他禦下不嚴,這是他不容許的事!

  「你說……海棠是侍候我的?」明月怔怔地問他。

  看到她茫然的臉色,西門炎的眉宇掠過一抹冷色。「該死的ㄚ頭,眼底竟然沒有主子了!」他冷冷地道,隨即呼一聲——「思成!」

  傅思成應聲推門而入,原來他就候在門外,方才西門炎和明月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躬身垂首。

  「算過丫頭的支銀,即刻逐出西門府!」他冷冷地道。

  「是。」

  傅思成頜命,正要走出房外,就聽見海棠哭著奔進來。

  「少夫人救命!求您大發慈悲,求爺兒不要把我趕出府——」

  海棠跪在明月跟前,這時的她臉上充滿恐懼、卑微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平常囂張的模樣哪裡還能見到分毫?

  明月愣住了,她呆呆地望住跪在地上的海棠,默然無語。

  「拖下去!」西門炎臉上露出嫌惡,冷冷地喝令。

  「少夫人、少夫人求求您求求您救命啊——」

  海棠之所以求明月,是因為她十分瞭解西門炎的冷酷,要是她開口求主子,只怕會死得更快!

  過去也曾有一名府中奴僕因為對來客不敬,過後不但被逐出西門府,流落在街頭成了乞丐,最後還聽說就死在街上,屍首壓根沒人理睬──海棠和府裡的下人們全都相信,那奴僕之所以會找不著新差事幹活兒,是因為汴梁城內根本沒人敢用他!

  試問這汴梁城裡,有誰敢要被西門府逐出門的婢僕?

  再者就算當個乞丐,汴梁城內乞兒們的地盤涇渭分明,一個「沒身分」的新乞丐要想討得飯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海棠現下才真正體會到死亡的恐懼!被逐出西門府,就等於等死。

  海棠當然不想死!但如今她能哀求的,就只有少夫人一個。

  雖然她明知道自個兒刻薄的就是她開口懇求的人,少夫人肯定是不會幫她的!

  可她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厚顏無恥地求少夫人替自己說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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