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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不肯答允我?」

  祖斐說:「要是他來找我,我不會拒絕,我求之不得。」

  「你們真勇敢。」教授讚歎。

  「我們,」祖斐看著他,「我與程太太有什麼不一樣?」

  程作則歎口氣,「祖斐,不要再走近那個山坡,我們已經加強措施。」

  「你為何來找我,威脅還是警告?」

  「我們喜歡你,祖斐,請回頭。」

  「你怕我暴露你們的所在?」

  「不,祖斐,你誤會了,我們很安全,我們也不會妨礙你們的生活,問心無愧,我只想同你說明白,靳懷剛不會再來找你,你不必再等。」

  程作則站起來,打算告辭。

  這個中年人風度翩翩,一個很簡單的動作看上去都十分優雅,祖斐無論如何不信他是壞人,他到底在扮演一個什麼角色?

  他走到門口,轉頭回來說:「祖斐,你必須相信,我這樣做,不但為懷剛好,也為了你好。」

  他欠一欠身,走了。

  §5

  從頭到尾,他像是充分地掌握了有關方祖斐一切的資料,胸有成竹,祖斐不能說教授不同情她,她可以看得出他愛莫能助。

  也許他只是這一組二十五人的指揮,在遠處,他們還有領袖、主持、主腦人物。

  他只不過是一隻比靳懷剛略為大一點的一隻棋子。

  他幫不到懷剛,卻可以壞他的事,這是中級管理人才的通病。

  他可以把懷剛調走,遣返原地,禁他的足,使他動彈不得,再也見不到方祖斐。

  這要看懷剛了。

  祖斐到寫字樓去找沈培。

  天色已黑,寫字樓卻燈火輝煌,眾人都沒有離去的意思,沈培當然還沒有下班。

  她正得意洋洋地喝咖啡呢,像是剛剛成功地辦完一宗交涉。

  看到祖斐,她訝異,「什麼風把你吹來,正在交蜜運的人,不應有那麼多時間。」

  「我有話要說。」

  「說呀。」

  「你得先答允我,即使你不信,也不准說我荒謬。」

  「你要結婚了。」

  「不不不。」

  「你要辭職他去,要命,周國瑾會剝你的皮。」沈培蹬足。

  「你聽我說。」

  「祖斐,你的臉色不大好,你並沒有充分地休養。」

  「你聽我詳細說,別打亂話柄。」

  「你要同鄭博文複合。」

  「沈培,求求你。」

  「難道祝志新肯離婚?我不相信。」

  「沈培!」

  「對不起。」

  房間裡頓時靜下來,祖斐反而不知如何開口,私人的事,應當私自處理,但祖斐想得到沈培的忠告。她咳嗽一聲,從頭到尾,把有關靳懷剛的事說了一遍。

  沈培越聽越新鮮,雙目睜得像貓眼似的,瞪著祖斐。

  她一點也不相信這個故事。

  若不是祖斐一早約定不准取笑揶揄譏諷,她早就直斥其非。

  可憐的祖斐,感情上兩度失意,已令她鬱鬱寡歡,難得再遇到一個談得來的異性,但他又刻意疏遠她,此刻她健康又不濟,三下五除二,胡思亂想起來,什麼一層透明銀幕似的看似真卻無形的假山坡……

  沈培想建議祖斐到療養院去接受檢查,這還得詳細與周國瑾商量,她不敢唐突。

  祖斐見她發呆,問她:「沈培,你有什麼意見?」

  沈培吞一口涎沫,覺得困難之至,過一會兒她說:「祖斐,你知道我與大姐無論在什麼情況之下,都支援你。」

  祖斐松一口氣,點點頭。

  「祖斐,他要是不肯見你的話,你追到天腳底也不管用,徒然惹他煩躁。」

  「我肯定他喜歡我。」

  「祖斐,這不是你的作風,平日你最順其自然,從不強求。」

  「這一次我覺得應該爭取。」

  「你愛他?」

  祖斐不回答。

  「祖斐,過些日子,我給你介紹朋友,我手頭上有的是人,我們沈家是大族,表兄表弟堂兄堂弟已經一大堆。」

  祖斐說:「他幫過我,沈培,我也想幫他。」

  沈培無奈地攤攤手,她忽然想起來,忍不住問:「那日你同大作家談過些什麼,這可是他新故事的部分大綱?」

  祖斐立刻抬起眼,「你不相信我。」

  沈培說:「慢著,祖斐,慢著。」

  祖斐提高聲線:「你不相信我。」

  「噓,祖斐,你靜一靜。」

  「你以為我瘋了是不是,你以為我發神經?」

  「祖斐,我沒有這個意思。」沈培額角冒出汗來。

  「我以為你是忠實朋友,由此可知我是太天真了,是我不好,我學藝不精,我的事,原應由我承擔,我也很忙,自顧不暇。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再見。」

  祖斐取過手袋,轉頭就走。

  沈培來不及穿鞋子,赤腳搶上前去,擋在祖斐之前,不讓她走,順手關上門。

  「坐下。」

  祖斐不肯坐。

  「坐下。」沈培命令她,「不然我叫大姐來。」

  「說你相信我。」

  沈培心中答:「去你的。」但嘴巴卻用十分誠懇的聲音說:「我當然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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