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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到了家,才真正害怕起來,她記得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叫做《知道太多的人》,知得太多,會招引危險。

  把這整件事向執法人員公開吧。

  但是,裝假山放煙幕的人,有沒有違法呢?

  祖斐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公寓裡不住踱步。

  況且她可以肯定這整件事,同靳懷剛的失蹤有關。

  百忙中,六神無主,惶恐萬分的方祖斐居然微笑出來。

  果然,懷剛不是自動疏遠她。

  笑容很快苦澀起來,怎麼老碰到古怪的異性。

  像沈培多好,戀愛一次,結婚生子,專心事業,一切敲定,偏偏她還在摸索摸索。

  祖斐迫切需要向一位有想像力的人士聽取意見。

  她知道應該去找誰。

  祖斐取過手袋,準備出門。

  門鈴響起來。

  祖斐立刻有個兆頭。

  她打開木門,鐵柵外站著程作則教授。

  「你!」她狐疑地叫出來,「懷剛呢,他在什麼地方?」

  「我可以進來嗎?」

  祖斐瞪著他。

  程作則無奈地攤攤手,「抑或你情願在公眾場所與我談話?」

  「我不怕你。」祖斐說。

  「我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

  「我的女僕在廚房,你可以進來。」

  「謝謝你對我信任。」

  祖斐覺得他一貫誠懇、斯文、禮貌,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奸惡之徒,而且他聲音裡有一股說服力,使人信任他。

  祖斐放他進屋。

  他凝視祖斐。

  祖斐一無所懼,也瞪著他。

  過一會兒,祖斐老實不客氣地責備他:「你是整項計劃的主持人,說,靳懷剛在什麼地方?」

  「他不可以再見你。」

  「為什麼?」

  「祖斐,你何必知道那麼多。」

  「你叫他出來,同我說,他不想再見我。」

  「祖斐,你何必自討沒趣。」

  「我反正是一個沒趣的人,身不由主,顧不了那麼多。」

  祖斐自己都不知道勇氣自何而來,如此兇悍地辦交涉。

  程作則不怒反笑,「沒想到你們之間有如此堅貞的女孩子。」

  祖斐不知道是褒是貶,一時不作反應。

  「懷剛出差去了,稍後調回本地,他不能再見你。」

  祖斐激動地說:「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不——」

  「你以他的前途威脅他對不對?」

  「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這裡面還有其他因素,懷剛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為一份優差放棄友情。」

  「祖斐,他不適合你。」

  「這話你不可代他說。」

  「你認識他有多久。兩個星期,半個月?你不瞭解他,我卻是看著他長大的。」

  祖斐覺得再怪異沒有,她問:「程教授,什麼樣的人,才會干涉他人的感情生活?」

  程作則好不尷尬,一時答不上來,過了一會兒,他說:「祖斐,我很喜歡你,但是,懷剛同你在一起,會惹起許多麻煩。」

  祖斐發呆。

  她問:「你們是神職人員?」

  「不不。」

  「你們是太空署工作成員。」

  程作則一愕,不置可否。

  「你們的秘密研究室,就在山坡後面,那樣的裝設,也只有太空署有人力物力辦得到。」

  程作則答:「祖斐,懷剛參加組織的時候,發誓效忠國家,他不能違背誓言。」

  「他仍在研究所?」

  「是。」

  「他想不想見我?」

  「我們已經說服他。」

  祖斐問:「本市政府知不知你們存在?」

  「祖斐,我已與你說得太多,我們與貴政府確有協議。」

  「你今天上來,就是為了勸我忘記靳懷剛?」

  程作則點點頭。

  「教授,你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

  程作則伸出手來,握住祖斐的雙手,誠懇地說:「祖斐,我請求你答應我,不要再追究我們的事。」

  他聲音中有無限苦衷、遺憾、無奈、不得已。

  「趁還來得及,忘記靳懷剛,他不是你的對象。」

  祖斐問:「你們的任務真的秘密得不允許他接觸外人?」

  程作則點點頭。

  「可是程太太在與你結婚之前,也是個外人而已。」

  「懷剛不會與你結婚。」

  「你問過他,」祖斐苦澀,「你肯定我不會有機會?」

  程作則按不住心中訝異,「祖斐,你們的感情竟如此衝動,你並不認識靳懷剛,你根本不知他的底細,你連他的真姓名都不知道,祖斐,你是受過教育的人,理智統統擱到什麼地方去了?」

  祖斐答:「一個人,只能聽從他的心意。」

  程作則太息,「愚昧的感情害慘你們,不然的話,憑你們的努力聰明勤奮,成就當不止於此。」

  祖斐固執地摔掉程作則的手,她不是不知道教授苦口婆心,一番好意,但她無法壓抑她內心的需求。這些年來,接觸過那麼多異性,只有靳懷剛值得她付出那麼多。

  這就是她的直覺。解釋不了,兩個星期同一年,十年都是一樣的,她無法把該種獨特的感覺告訴程作則這個理智的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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