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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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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斐轉過頭來看著他。這樣細心溫柔,又不著點痕跡,不落一點俗套,沒有一點企圖,她這一輩子見過那麼多異性,沒有一個做得到。 慢著,別太武斷了,祖斐定定神。 「你是那位請我喝酒的靳先生吧?」她急於要弄明白。 他笑。 是他了。 「沈培告訴你我在醫院?」 「沈培?」他一點概念都沒有,「我不認識沈培。」 沈培顯然忘了整件事。 祖斐奇問:「那你如何知道我在這裡?」 「我關心你的膝蓋,打電話到貴公司,他們告訴我,你來這裡動手術。」 「你知道我工作地點?」祖斐不記得與他說起過。 他微笑。 祖斐臉上全是問號。 他不好意思地說:「你留下電話給醫務所,我記了下來。」 可見要找,總找得到。 祝鄭兩位先生,何必藉口多多。 祖斐沉默下來。 小小的病房,氣氛有點不一樣,祖斐胸中的棉花被另一種感覺代替。 祖斐並不是輕骨頭,她一向算得端莊,斷然不肯因異性偶爾興至的青睞而渾身酥軟。 但這位靳懷剛先生抽空到來探訪,意思是否與行為一致呢? 祖斐很久沒有玩這種猜謎遊戲,也不欲重拾舊歡,她決定大方而輕鬆地享受這段友誼,不去故意討好任何人。 只聽得靳懷剛問:「幾時出院?」 「後天。」 「有沒有人接你?」 「同事已經答應送我回家。」 祖斐取過手袋,取出她的名片,遞給他,上面有住宅電話。 他看仔細了,將之珍藏,然後說:「聽說廣告這行不易為。」 祖斐點點頭,心中好奇,「靳先生,你做哪一行?」 他一怔,隨即微笑。 祖斐自覺孟浪,人家不說,就是不便透露,現在可尷尬了。 剛想顧左右言他,他卻說:「我從事寫作。」 祖斐睜大眼睛,衝口而出:「靳先生是位作家。」 「不不不,不敢當,」他急起來,「我是新人,還在嘗試階段。」 這樣謙遜,可見不是靳一剛,真是難得。 祖斐從來不認識專事寫作的人,有點興奮,有很多問題放在心裡,不好意思提出來。 靳懷剛微笑,「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啊,猜猜看。」 「怎麼會想得到那麼多題材!」 這正是祖斐的第一個問題,一聽,不禁大笑起來。 護士聞聲進來。 她打量一下情況,和藹地說:「朋友來看你了,但剛剛動完手術,最忌興奮過度。這位先生,再說十分鐘就讓病人休息好不好?」 祖斐完全不想靳懷剛走。 護士才退出去,他便站起來,「我太自私,忘記你要靜養,一說沒完沒了。」 「靳先生,你一定要告訴我題材從何而來。」 「我比較注重體驗生活,以及資料搜集。」 「一定要讓我拜讀你的作品。」 靳微微欠身,文質彬彬之態顯露,祖斐十分欣賞。 看護又回來,站在房門口,敲兩下門。靳懷剛輕輕說:「我明日再來。」 他步伐輕鬆地離去。 看護把祖斐扶上床,替她蓋好被褥,幽默地問:「還叫不叫上帝接你回去?活著還是好吧?」 祖斐張大嘴,難為情得巴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她用被褥蓋住頭,直至看護離去,才放下心來。 許久沒有人把她當小孩看待,祖斐自幼老成持重,在更年輕的時候也沒有享受過這種特權,異性開頭被她的端莊所吸引,隨後就覺得她少一分嬌嗔,起碼鄭博文就如此埋怨過。 他同沈培說,祖斐像童子軍,一是一,二是二,日行一善,沒有太多女人味道。 沈培十分光火,當時斥責鄭博文:「這是你自己沒有辦法,你不像男子漢,叫她如何放心對你撒嬌?」 鄭博文碰了一鼻子灰。 後來祖斐與他分了手,沈培才把這事告訴她。 祖斐並沒有抗議。 不少男人希望美麗溫柔的女性為他們吃苦,不問酬勞心無旁騖地挨一輩子,鄭博文有權嫌她硬邦邦。 他不滿意她,她也是,所以才洽議和平分手,另謀出路。 嘴巴在他身上,他要到處申訴,也是他的自由,不過一個人的談吐反映他的人格,後果自負。 話雖這麼說,祖斐不是不唏噓的,痕跡斑斑,也很難再有機會重頭開始了吧,連她自己都有點意興闌珊。 祖斐覺得累,睡著了,鼻端盡是鈴蘭芬芳。 做了一個奇夢,看見一對對孿生兒,都是大眼睛,好笑容,乖得不得了,伸出胖胖小手臂示意她抱。 祖斐不禁叫出來:「誰家孩子這麼可愛。」雙手像抱洋娃娃似擁起四五個。 只聽得有人說:「方祖斐,這都是你的親生孩子啊。」 祖斐在夢中,恍惚一想,可不是,不禁樂開了花,緊緊抱住那些嬰孩。 「祖斐,你做夢了,祖斐。」 她睜大眼睛,看到沈培的臉。 「祖斐,醒醒。」 祖斐撐起身子。 「大姐剛剛來過,見你睡了,沒叫醒你。」 祖斐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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