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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到你七十歲的時候,會不會邀請所有的女子到你住宅聚會?”

  他想一會兒,“不會。”

  “為什麼?”

  “過去是過去,能夠忘記便忘記。”

  “你真能做到完全忘記?”

  他沒有回答。

  “傅太太一直派私家偵探侍候你。”

  “我知道。”

  我倒是不介意,太多假的周承鈺,這次即使他們拍攝到真的周承鈺,也不以為意,肯定將我誤為其中一名假周承鈺。

  “你快嫁入姚家了吧。”

  “馬小姐告訴你的?”

  “不,我自己看雜誌報導。”

  “我想不,他始有悔意。”

  “你的意思是,你似有悔意?”

  我但笑不語,深深陶醉在他的音容裡。

  “你打算這樣浪擲一生?”

  “我的一生還沒有完呢,這樣說殊不公平。”

  他搖頭。

  “你總對我有偉大的寄望,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某個人的。”

  “我並不要你出名,我只希望你做些正經事。”

  “好好好,我去淋浴,然後出去吃飯是正經。”我說。

  傅於琛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們把馬小姐也叫出來,不准她帶歐陽,使她尷尬。

  一邊還要指桑駡槐:“有些女人專報異性知遇之恩,十分癡迷,對親友卻格殺勿論,當然不是說你,你是見過世面的人,不致如此。”

  馬佩霞白我一眼,“你樂瘋了,有什麼事值得這樣狂。”

  傅於琛坐著不出聲。

  喝了兩杯,我握住馬佩霞的手,“為什麼人會長大,你仍是我們家的人,豈不是好,讓我們永永遠遠在一起。”

  馬佩霞的目光滯住,充滿訝異,不,不是因為我說的話,我隨著她的眼目轉身看去,是姚永欽,賊遇見賊了,他身邊拖著一個豔女。

  我連忙別轉頭,真後悔,現在想從後門溜走都來不及。

  “快,”我說,“救救我,用麵粉袋罩住我。”

  傅於琛一邊向他們笑,一邊咬牙切齒地說:“來不及了,他們正走過來。”

  太太太太尷尬,這姚永欽,為什麼偷情不偷得隱蔽些。

  他還要賊喊捉賊,“啊,你還是化上妝穿好衣服出來了。”語氣非常諷刺。

  我低下頭,假裝沒聽見。

  馬佩霞笑眯眯地,有心幸災樂禍,傅於琛咳嗽一聲,剛想拔刀相助,意料不到的事發生,姚永欽的女伴趨前一步,磁性的聲音問:“這位是不是周承鈺小姐?”

  “是,”我說,“我是。”

  她似乎有點忘形,“周小姐,你一向是我的偶像,久仰久仰,我姓喬,叫喬梅琳。”

  馬佩霞已經動容,我則好奇地看著這位漂亮的小姐,不能夠明白自己怎麼會成為她的偶像。

  姚永欽對我說:“我把梅琳送到她男友處即刻過來。”

  我揚起一條眉毛,偷笑,他還要假裝他同喬小姐不是一對兒。

  他同那女郎走開去。

  我連忙說:“我們還不走,在這裡等什麼?”

  馬佩霞問我:“你可知道喬梅琳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關心。”

  “在本市她比你更出名,她是電影明星。”

  “好極了,姚永欽可找到歸宿。了。”我站起來。

  博於琛雙眼中全是笑意,“你全然不愛他,是不是。”

  姚永欽?我歎息一聲。

  我同傅於琛說:“我之一生,只愛過一個,你說他是不是姚永欽。”

  傅的眼神轉到別的方向去。

  馬佩霞說:“看她如坐針氈,我們不如走吧。”

  傅於琛說:“晚飯還沒有開始。”

  馬佩霞也說:“如果喬梅琳說仰慕我,我就不走了。”

  我惱羞成怒,“你們這一對老情人真不愧是好搭檔。”

  馬小姐看傅於琛一眼,“生氣了。”

  “你們兩人不結婚真可惜,這樣合拍,”我是由衷的,“到什麼地方找這樣的舞伴去。”

  傅於琛說:“走吧。”

  我們三人走到門口,姚永欽趕上來,我正眼也不去看他。

  “承鈺。”他叫我。

  我指指雙眼,“給我看見了,下不了臺,不是我的錯。”

  “你呢,”他憤怒地說:“你何嘗不是瞞著我裝神弄鬼。”

  “這是歐陽太太,這是我監護人,誰是神誰是鬼,你倒說說看。”

  “嘿,監護人——”

  “住嘴。”

  “誰不知道——”

  “住嘴。”

  “你同他——”

  我一拳打在他左眼上,他痛得後退怪叫,那句無禮醜陋的話總算沒說下去。

  我默默與傅於琛及馬佩霞上車。

  馬小姐說:“你不必出手。”

  我瞪她一眼,“都是你們,叫你們走,一直同我玩。”

  “承鈺,你不再是個兒童,你原可以做得大體些。”

  傅於琛說:“也許人家紐約作風是這樣的。”

  “你,”馬佩霞氣問,“太不負責,到現在還縱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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