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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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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出真相,“馬小姐有沒有來?” “她生意做得很大,比我還忙,很難陪我出門。” 我緩緩地喝著白蘭地。 “這兩年來,你過著快捷的生活吧。” “是。” “社交界很有點名氣了?” 我訕笑,“沒有基礎的名氣,今日上來,明天下去,後天又輪到別人。” “可是我聽說因你的緣故,現在每一位著名的設計師都想擁有一位美色模特兒。” “是,全世界都有:土耳其、日本、伊朗、印度、肯雅、摩洛哥……很吃香。”他對這個行業的潮流有點心得,不外是因為我的緣故,“剛才,幸虧你把我扶起來。” “如果不是我,也總會是其他人,沒有人會看著一個漂亮女子摔倒而不扶。” 他還是老樣子,非要把我與他的關係說成輕描淡寫不可。 穿著他的維也拉睡衣,我同自己說,但是我碰見的,總是傅於琛,不是其他人。 “你的態度成熟多了。” “老了,皺紋都爬上來。”指指眼角。 我倆說著漫無邊際的客套話,關係這麼親密,卻又這麼疏遠。 “我叫袁祖康來接你。” “他不在本市。”我說,“衣服幹了我自己會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苦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剛要分辯,酒店房門敲響,傅於琛猶疑著沒去應門,我心中已經有數。 我說:“這位小姐如果不太重要,我幫你打發如何?這上下怕你也已經沒有心情了。” 傅於琛十分尷尬。 我去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位紅發女郎,披著件紅狐大衣,一刹時分不出哪一部分是她的毛髮,哪一部分是動物的皮子。 我取出一張針票遞給她,說道:“他正忙呢,下次再說吧。” 隨即關上門。 等了三分鐘,紅發女沒有再敲門,我才放心的回座。 傅於琛忍俊不禁,用一隻手遮住額頭,不住搖頭。 “我還是得走了。”拿起電話叫街車。 他先是不出聲,過一會兒問:“這兩年的生活,到底如何?” 我淡淡地回頭問:“你是指沒有你的生活?” 他轉過身子。 “渴。”我輕輕說,“沒有什麼可解決那種渴的感覺。” 他渾身震動。 “為什麼不叫我留下來?” 他沒有回答。 我披上大衣,戴上手套,離開他的房間。 走到樓下大堂,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太過疲倦,膝頭忽覺無力,跪了下來。 還沒出醜,身後即時有人將我扶起,“傅於琛。”我掙扎著回首。 不是他,這次不是他,他沒有跟上來,我把著陌生人的手臂,深深失望。 “小姐,你沒有事吧。” “沒有事,謝謝你。” 乘搭計程車回到公寓,已是深夜,牙買加那組人把電話打得爛掉,催我即時歸隊,吼叫不停,令人心亂上加亂。忽然之間我厭煩到極點,打開冰箱,捧出巧克力蛋糕,開始吃。 不住飄忽流離的旅行,永恆性節食,緊張的工作,都叫人精神支撐不住。 填飽肚子,摔下匙羹,倒在床上。 第二天中午來敲門的是傅於琛。 雪還在下。 他身上深灰色凱絲咪大衣的肩膊上沾著雪花,雪溶了,就是小小一個水漬。 他說:“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已打聽到袁祖康的事。 “讓我幫你的忙。”傅於琛說。 “我自己會得處置。”我說。 “這些律師會叫你傾家蕩產。” 我燃起一枝煙,“我欠他這個情。” “你不欠任何人任何情,尤其是這個人!” “我們在一起曾經快活過。” “這是離開他的時候了。” “我們已經離婚。”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傅於琛,只要你說一句話,我馬上離開紐約,跟你回去,你為什麼不肯說?” “我不能夠。” “那麼不要管我的事。” “叫我知道,就不能不管。” “下午我要飛回牙買加,你要不要跟著來?” “放棄袁祖康!” 我沒有。 我們輸了官司,他被判入獄一年,到那個時候,兩人的關係不得不告一段落。 祖叫我回家休息。 他忘記我並沒有家。 他摸著我面孔說:“我一生一世感激你。” 但是我並沒有救到他。 在這個期間,大部分工作都落在別人手上,我吃得很多,開始胖,像我這種高度,添增的頭二十公斤還不大看得出來,他們把四十四號的衣裳在背後剪開來遷就我尺碼,但是我沒有停止吃,心情壞的原故,也不接受忠告。 終於我不得不停止工作。 馬佩霞找到我的時候,我肥壯如一座山。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 因為肥人脾氣都較好,所以也陪著她無奈地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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