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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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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不會告訴他,開始喜歡他是因為他寄來的明信片上有美麗的郵票,就那麼簡單。 “晚了,睡吧。” “我不要再見到那個鄧路加。” 傅於琛搖搖頭。 我仍保留那張甫士卡。 我有一隻年齡比我也許還大的洋鐵餅乾盒子,那張明信片在它裡面保存著。 因為生活太無常,故此努力保留瑣碎的東西,抓住它們,也似抓住了根。 將來老了,將會是那種買十個號碼收租的老太婆。 鄧路加時常來。 有時一個人坐在偏廳看書,老厚的一本英語小說,一下子看完。 沒有人睬他,傅於琛少回來,我則做功課,只有傭人隔一會替他換杯熱茶。 肯定鄧路加視這為工作的一部分,一邊坐一邊收薪水,何樂而不為,多沒出息。 他並沒有纏上來,可見對我並沒有發生真正的興趣,這太過令人懊惱,過了幾個星期,反而與他攀談。 聽見我同他說話,鄧合上他的《鼠阱》。 “好看嗎?” “精彩絕倫。” “能借給我嗎?” “請便,我再去買。” “每次你只來這裡讀小說?” 他微笑。 “你不覺得浪費時間?” 可惡,他仍不回答。 “告訴我,傅於琛的女朋友長得怎麼樣?” 鄧路加詫異我直呼父名,揚起一條眉。 過一會兒他說:“不知你指哪一位?” 非在他嘴裡得到消息不可,一定要把他的嘴唇撬開來。 歎口氣:“你總明白孩子對後母的恐懼。” 鄧路加略略動容。 “倘若她不容我,怎麼辦呢””臉上的憂慮倒不是假裝的。 “不會的,馬小姐人品很好。” 姓馬。 傅於琛連這個都不告訴我。 “她為人開通嗎,是不是你們的同事?”我說。 “別太擔心,傅先生自然有所安排。”鄧先生說。 我深深歎息一聲,兩隻手托住頭,像是不勝負荷。 “你還是小孩子……我帶你去看部電影如何?” 真被他逗樂了。 原來鄧以為他擔任著一個保姆的角色。 “你的任務到底是什麼呢?” 他老老實實地說:“帶你出去玩,令你開心,開頭還以為你至少已中學畢業,誰知還小白襪,棒棒糖,你有多大,十五?” “是,我還是小孩子,唉,多麼希望可以長大成人。你呢,你什麼年紀?” “二十三了。” 趕緊作一個豔羨狀,“真了不起,你可以同二十多歲的小姐來往。” “我喜歡比較成熟的女性。” “我也喜歡比較成熟的男性。” 他靦腆地笑,以為我指的是他。 太妙了,簡直是最佳娛樂。 “那麼你心目中的人,該比馬小姐大?” “不不,約比她小一點,不過似她那般氣質差不多。” “她時常到寫字樓來吧?” “一星期總有一兩次來找傅先生吃中飯。” “照你所說,你選擇的女性,都是正派的,像馬——她叫什麼名字?” “馬佩霞小姐。” “謝謝你。”我站起來。 “你到什麼地方去?” “做功課。” “不看電影?” “不了,”我溫和地說,“你說過,你只喜歡成熟的女性,我只得十五歲。” “可是,”他怔怔的,“與你說話蠻有意思。” “你再坐一會兒,不客氣。”我說。 自鄧路加身上,已得到很多。 馬佩霞。 這名字不錯,不知道她長相如何,人同名字是否有些相似。 佩霞。把雲霞帶在身邊,霞是粉紅色的雲。 第二個星期,趁有空,我就到傅氏辦公大樓去。 預先也沒有通知,由鄧路加到接待處把我領進去。 他興奮莫名,“你來看我?” 我搖搖頭。 “哦,”他冷靜下來,“你來見傅先生。” “是。” “他在見客。” “我等一下好了。” 鄧請我到會客室。 我還穿著校服,拎著書包,這是我第一次踏入傅於琛事業的天地,大人的世界。 老實說,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總而言之,馬佩霞到過這裡,我也有權來。 坐下後,不禁悠然嚮往,在辦公地方,連鄧路加都變了樣子,不再是聽傅於琛擺佈的一個呆瓜。 在崗位上,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指揮如意。 每個人都靜靜做著他們應做的事,只見腳步匆匆滑過,他們低聲說話中交換的術語都是我聽不懂的,似一種密碼。 女職員打扮得高貴豔麗,全部套裝高跟鞋,化著濃妝,髮式合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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