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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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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 惠叔說:“不說這個,我替你備妥客房。” “謝謝。” “你同你父親可有言歸於好?” “老惠,我不問你的事,你也別問我的事。” “是是是。” “給我一杯白蘭地。” 斟酒的聲音。 “老惠,這是什麼?這喝了會盲!” 惠叔尷尬地說:“在外頭住這麼多年,還嘴刁。” 兩人哈哈笑起來。 我剛想躲進房間,傅於心說話了。 “你一個人住?” “是。” “那小女孩呢?” “什麼小女孩?” “喏,倩志的小女孩。” “喏,你指小鈺。” “她還同你住嗎?” “同。” “我可否見她?” “當然,陳媽,把小鈺叫出來。” 女傭應了一聲。 “她開心嗎?” “誰?” “周承鈺。” “我想還好吧,喂,老傅,沒想到你對兒童心理有興趣。” 我轉身回房間。 陳媽正找我,笑說:“出去見客人,來。” 我隨她身後。 傅於心一見我,有說不出的高興,“哈羅,你好嗎?” 我微笑,他還當我是小孩子。 “你長高許多。”他說。 惠叔感喟說:“她最乖。” “而且漂亮。” 我垂下頭。 “還是不愛說話?”傅於心低頭來問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 他哈哈笑起來。 惠叔走開去聽電話,書房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每次見到你,你總似不大高興。” 我仍不說話。 “我有禮物送給你。” “我不要洋娃娃。” 他詫異地看著我,“咦,說話了。” “我不再玩洋娃娃了。” “但是我沒想過你會喜歡洋娃娃。” 他自行李筐中取出一隻盒子,遞給我。 “能拆開看嗎?”我說。 “自然。”傅於琛說。 盒子是舊的餅乾盒,有二十釐米乘三十釐米那麼大,打開來,滿滿一盒郵票,且都是舊的,世界各地都有,三角形長方型,美不勝收。 我心頭狂躍,“都給我?” 他點點頭,“全是你的。” “啊,謝謝你,謝謝你。”我把盒蓋關好,將盒子擁在胸口。 “是誰送你鍾愛的禮物?” “你!” “我是誰?” “你是傅於琛。” “啊,你竟記得我的名字。” “是,而且會寫你的姓名。” “誰教你的?” “我已經九歲,何用人教?” “哦,失敬失敬,已經九歲,喂,小姐,能否握手?” 我伸出手與他握。 他的手大而溫暖有力,他的手一直在保護我。 “小姐,你認為我們可否成為朋友?” “可以可以可以。” “你很少這麼奮勇的吧?” 我的面孔漲紅。 “對了,你母親呢?” “在倫敦。” “或許我可以用電話與她談談,叫她回來,你認為如何?” “謝謝你。”我感激得想哭。 “不是問題,舉手之勞。” 那夜他與母親說了很久,但是母親沒有答應回來。 惠叔不見得非她不可,他熱烈地進行著迎妻活動,渴望見到兩個兒子。 惠叔說:“十五歲與十三歲,想想看,竟這麼大了,老大聽說有一米七高。” 那簡直大人一樣了,我驚異,這麼高大! 當他們兩兄弟真人出現的時候,體型比我想像中更巨。 我想那是因為他們姓惠的緣故,而我,我姓周,相形之下,我的尺碼頓時縮了一截。 這原是他們的家。 傅於心像是看穿我的心事,他輕輕說:“不要緊,我也不姓惠。” 我看他一眼,但他很快就會搬走,而我,我不知要住到幾時。 這是我第一次嘗到寄人籬下的滋味。 後來在人生道路上,吃了許多許多苦,但首宗,還是寄人籬下之苦,比生老病死更甚。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發誓要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巢,在外頭受風吹雨打,回來亦可關上門舔傷。 晚上惠叔出去與家人吃飯,幸好有傅於心與我同在,我聽到他在長途電話中與我母親爭執。 “你應回來,你怎麼可以把承鈺丟在惠家不理?是,我多管閒事,但是你還想在倫敦呆多久?你的餘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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