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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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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問醫生:「要不要進醫院,會不會失血過多?」 是老李的聲音,我掙扎著,「老李,你來了?真麻煩你。」 他立刻過來扶住我,一臉的關切。誰說這世上沒好人?我還是樂觀的,好人總比壞人多。 他問:「誰?誰傷了你?」 我虛弱地說:「普通的劫匪。」 「我不相信,陳太太,凡事不要瞞我。」他咬緊牙關,額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聳然動容,心中一絲感動。 「誰敢打你?」他壓抑不住憤怒,「你這邊面孔腫得稀爛,嘴唇都破了,手臂上縫了十多針!我替你主持公道,我要那XXX死在我面前。」 我很震驚,老李至今才露出真性清來。 「銀女呢?」我連忙問。 「她沒事,她在另外一間房休息。」 我松一口氣。 「是誰動的手?」 「明人跟前不打暗話,老李,我通知你來,自然不打算瞞你,你聽我說。」 我把事情說一次。 他的神情漸漸緩和,看上去仍然是個四平八穩,貌不驚人的中年人,老李,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那個季先生應當送你回來。」他看著我說。 我紅了臉,「他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會發生。」 「不是這麼說,單身女人應當有人陪。」 我支開話題,「最重要的是。我們是否應當報警。」 「報警?怎麼報?」老李瞪大眼,「第一,銀女不會指證他,其二,你不想得罪他來節外生枝,」「這到底是個法制社會,老李,有人要殺我,不為什麼,就是為想殺我過癮,坦白說,我嚇得要死,我覺得應當通知警方。」 「這件事我會替你擺平。」 「什麼?」 「你要相信我,就把事情交給我。」老李說。 「老李,這——」我說。 「我問你,那個尊尼仔有幾歲?十八?十九?抓住他關幾月就出來,那時候沒完沒了,你躲也躲不過,對付他們,山人自有妙計。」他拍拍胸膛,露出梁山泊好漢的模樣來。 我很訝異,「老李,我以為你只是偵探社的東主。」 他笑了,「不認識三教九流,怎麼開偵探社?你以為做私家偵探只需要拿只照相機拍下姦夫淫婦的照片?」 我心情再壞也忍不住笑出來。 他看見我,摸摸後腦,又有點靦腆。 醫生進來:「無邁,你最好在家休養數天,我已替你訂一個私家看護。」 「好的,我想回家了。」 「無邁——」醫生想問很多問題。 「十萬個為什麼是不是?」我疲乏地說:「將來有時間慢慢告訴你。」 「無邁,你自己當心。」她摸摸我手臂,「這裡就破相了。」 「咦,不是說看不出嗎?」我說:「你是城裡最好的外科整形師呀。」 我同老李與銀女一行三人打道回府。 老李說:「我把司徒也找來。」 在房裡我對銀女說:「剛才真多虧你把他們喝住。」 她已經鎮靜下來,睜著滾圓的大眼睛,「都是我累你的。」 「我們之間,何必說這種話。」 「你何嘗不顧住我,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還是顧住我。」 我躺下來,渾身乏力,也許只是為了胎兒,也許是為了銀女,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漸漸我眼前發黑,聽不見銀女的聲音,我昏睡過去。 他們說銀女一直守在我房內。 看護、老李、司徒,都在一旁監視我。 我的脖子激辣辣的痛,這種痛劇烈得有存在感,足以喚醒任何噩夢,我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銀女第一個問:「痛?」她的眼睛不會瞞我,充滿關懷。 我撫模她的頭說:「不要緊。」 護士喂我吃藥。 我叫朱媽陪銀女去休息。 司徒坐在我隔壁抽煙鬥,煙絲的甜香牽引我進入一個安全的境界,我很鬆弛。 老李說:「剛才險過剃頭。那是一群嗜血者,本來只要得到銀女,但誰知衝動之下會幹出什麼來。」 「象一群年輕的狼,」司徒說著,敲敲煙斗。「真可怕,社會上這一群真可怕。」 我說:「銀女對他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 「看樣子他愛她——他們的所謂愛。」司徒又裝上新的煙絲。 老李說:「胎兒會不會是尊尼仔的?」他看著我。 我緘默。 「無邁不關心這一點,而且現在這一點也已經不重要,並沒有證據說孩子不是陳家的。」司徒說。 老李說:「真不愧是一個律師的口吻。」 司徒說:「無邁要搬家,只要銀女合作,可以暫時避過這群人的糾纏。」 「銀女合作?」 「看樣子會,但是不可靠,她已暫時被無邁感動,但誰也不知道她幾時又會憎恨無邁,這種人的恩想線路很難以常理推測,留她在身邊,我早說過,是件非常危險的事,老李,你快派人保護無邁。」 「司徒,連你都贊成不報警?」我揚起一道眉。 「什麼?」他側側頭,用手遮住一隻耳朵,「我沒聽見,說大聲一點。」 老李莞爾。 我既好氣又好笑,「你們兩個人狼狽為奸,司徒虧你還是律師。」 「什麼?我真聽不見?唉,年紀大了,耳朵不靈光了,你放心,無邁,一切交給我同老李,我與老李,是二十年知心之交,你放心。」司徒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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