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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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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照站起來,「我累了,我到客房休息。」 清詞獨自在臥室卸了粒。 然後到書房去看王旭之。 他正在翻畫冊,見到妻子,笑道:「你來看夢奈的荷花池二畫百多幅,簡直是行貨。」 清詞想一想,「或許他喜歡這個題材。」 「才怪,開頭不過是給人家掛在客廳裡作裝飾的貨色,日久畫出功力來,才被捧為藝術。」 「那是很獨特的見解。」 王旭之打個呵欠,「清詞,明天我們去探望爸媽。」 清詞不語。 「沒有空?我們約另一天。」 「旭之,你父母逝世已有五年了。」 「什麼?」王旭之大吃一驚,愣在那裡,不由得怔怔落下淚來,「去世了,怎麼我一點也不記得?」 「當年你在倫敦讀碩士,趕回來奔喪,剛辦完你父親那筆,母親跟著心臟病發。」 「原來他們已經不在人世間了。」王旭之震驚不已。 「旭之,上個星期我不是跟你解釋過?」 王旭之抹去眼淚。 「旭之,人年紀大了總會息勞歸主,別難過。」 王旭之握住她的手,「清詞,你不會離開我吧。」 清詞無奈地笑,「我也不知道老天幾時召我歸去。」 王旭之把臉埋在妻子手中。 清詞聽到一聲咳嗽。 是雲照站在門口。 清詞抬起頭,「請進來。」 雲照一臉複雜的神情,「姐夫,你休息吧,我同姐姐談談。」 旭之忽然笑,「不如出去喝茶,替我帶塊雪昔蛋糕回來。」 雲照不由得說:「姐夫幾時愛吃甜點?從前都不喜歡。」 旭之霍地站起來,「從前從前,你們就愛說從前,我出去走走。」 「旭之,你服了藥,不便駕車。」清詞拉住他。 王旭之一手甩開妻子的手,「別管我。」賭氣地搶出房。 清詞追到客廳,卻發覺他已倒在沙發上,他睡著了。 雲照一言不發,雙手抱胸前。 清詞鬆口氣,坐在一角。 過一會兒雲照斬釘截鐵地說:「你得同他離婚。」 「這豈非乘人之危?」 「清詞,病發之前王旭之早已向你提出分手,你也考慮答應,這件事親友全知情,你又何必到今天才來捱義氣,這樣子你怎麼過一輩子?王旭之好比低能兒,他應當到療養院去生活。」 清詞不忍,側著頭,眼睛看別處。 「跟我返三藩市,清詞,你大好前途,何必毀在這個人身上?他生前根本未珍惜過你一日!」 「生前?雲照,他還活著。」 雲照搖頭,「你也說過,他已不是王旭之。」 清詞歎口氣。 雲照返回客房?關上門。 那一夜,清詞總算睡得不錯。 清晨,王旭之起來摔東西,把雲照驚醒,搶出房間,只見姐姐像哄小孩一樣,輕聲安慰病人:「別吵,還早著呢,整間屋子都給你鬧醒了,雲照在這裡,多不好意思。」 王旭之靜下來,回到房間去。 雲照只覺心寒。 換了是她,絕對只有一個選擇:一走了之。 倘若他對她好,又作別論,普通朋友在患難之時亦應互相照顧,但是像王旭之這樣的丈夫,則棄之可也,毫不足惜。 他是那種叫外頭女人打電話到家來的男人。 雲照為此同他開過火。 「我姐姐較弱,你應該適可而止。」 「雲照,妹妹,那只是我的下屬,有急事,逼不得已,電話找到我家來。」 「我不管是你上司下屬,你若再進一步精神虐待我姐姐,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雲照記得王旭之笑了,「雲照,你別得寸進尺,這是我的家事,你姐姐若十分不滿,大可開了門走,我不會勉強地。」 這番話之後,雲照恨惡王旭之,又怪姐姐不爭氣,故年餘不通音訊。 直至她接到母親通知,說是王旭之進了醫院,雲照仍然無動於衷。 「誰,誰在醫院裡?」 「王旭之,他做腦部手術。」 「呵他,誰理他,清詞沒事吧。」 「他有事清詞也甩不了難,他有什麼不妥清詞即是他的寡婦。」母親咕噥。 「才怪,」雲照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像他那種人……」 那一兩個月,清詞常與母親通電話。 終於母親同雲照說:「你有沒有假期,回去看看姐姐,王旭之出了院,可是她言詞閃爍,不知有何難言之隱,這段婚姻她單方面已盡至大努力,不必理會人家怎麼說,告訴她,母親的家永遠歡迎她。」 雲照是那樣動身的。 他只能逗留三天。 當下她同清詞說:「媽說娘家即系你家。」 「我真幸運。」 雲照說:「可不是,像湘表姐,結婚,她母親反對得路人皆知,離婚,她母親又認為是奇恥大辱,四處哭訴,湘表姐無家可歸。」 清詞笑,「自己爭氣即可,湘表姐在溫哥華的家光是地皮已有半畝,不必勞駕娘家了。」 「可是她同我說,她母親那樣對她,她深感寂寞。」 「那當然,我們比她福氣。」 「姐,隨我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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