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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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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阿吉。 「你不舒服?」 一心忍不住伸手替他探熱,呵額角火燙。 他轉過頭來,一心看到他的臉,他像足阿吉,但不是阿吉。 是誰? 一心先不管他是什麼人,連忙斟水給他喝。 這時一心聞到房內有一股腐敗氣息,她看到客人手臂上纏著血漬斑斑紗布,已經黴臭。 「哎呀。」她說:「你馬上要去急症室,傷口發炎非同小可,不能耽擱。」 那人低聲說:「我沒有保健證件。」 他睜開眼睛,與阿吉一般綠寶石似眼珠,分明是兄弟。 一心靈機一觸,不發一言,打開阿吉的抽屜,想找保健卡與學生證。 身後有人說:「這裡。」 阿吉回來了,交出證件。 一心吩咐:「你扶他下樓,負責駕駛,即刻往急症室。」 「我不能送他進去──」 「我陪他。」 那客人忽然開口:「謝謝你,小姐。」 小姐,一心一怔,他叫她小姐,他沒像其他青年叫她阿嬸。 一心微笑。 這客人比誰都好眼力。 一心陪客人進急症室登記,阿吉在停車場等。 醫生把他手臂髒繃帶解開檢查,「這是刀傷,怎樣得來?」 他嚅嚅回答:「溜冰鞋所傷。」 「應即時入院縫針,否則肌肉敗壞,要做截肢,」醫生瞪他一眼,「此刻幸虧還來得及。」 一心鬆口氣。 醫生即刻替他洗滌消毒縫針敷上膠布開藥退燒止炎。 一心趁這空檔到樓上探問港姐。 當值看護告訴她:「林玉港手術成功完成,尚未蘇醒,請下午再來。」 真未想到今天這麼忙。 一心陪人客走出停車場,阿吉心急如焚站在車旁,看見他們鬆口氣,立刻把車駛走。 他轉過頭,「阿嬸,這是我兄長姚喜,他一向在船上工作,這次不幸為小事與大副爭執,被趕上岸,不得不到我房中暫避。」 一心想,不止爭吵吧,肯定還動武,而且還用到利器,水手就是水手。 可是,縱橫四海,多麼逍遙神氣。 一心不由得多看他幾眼。 誰知水手忽然漲紅面孔,啊,水手也會靦腆。 一心想像他胸前一定有裸女或是骷髏紋身,許是一把利刃,插在滴血的紅心上。 到家,阿吉把一心拉到一旁,「阿嬸,你請包涵。」 一心反問:「你還不上學?」 阿吉沒口價道謝而去。 一心看著長得幾乎與阿吉一模一樣的客人一會。 她舀出肉湯,加半條蒜茸麵包,示意他用餐。 那叫姚喜的年輕人立刻不客氣,大快朵頤,舉案大嚼。 吃食,是人生活中最重要一環。 吃飽了,人生觀完全不一樣。 一心給他斟一大杯咖啡。 他吃得肚子鼓鼓,十分有趣。 一心取出一疊乾淨毛巾與衣物給他,請他梳洗,管家即是管家。 他輕輕道謝。 整間屋子只剩他與許一心。 一心在房間做設計圖樣。 她聽見有人敲門,「沉小姐,請你幫忙。」 他也假設她姓沉,因為那幾個年輕人叫她阿嬸。 一心戴上口罩。 只見姚喜站在門口,「沉小姐請幫我剪髮。」 他把長鬈髮束成馬尾,請一心一刀剪下。 一心讓他坐在小凳子上,小心翼翼把馬尾剪斷,頭髮厚密,需鍘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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