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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子盈你學識淵博。」

  「我知你心中不快。」

  「她待我是真心的。」

  「我作嘔,子函,用用腦,老少通吃,見錢眼開,我並非針對某人,這是事實。」

  「她為何離開父親?」

  「老爸生意失敗,她收拾細軟就走,我還記得她肩上搭著一件紫貂,拎著行李逃一般飛往飛機場。」

  「逃生是人的本能。」

  「子函,你非得與這女人一刀切不可。」

  「子盈,我也是對事不對人,你自幼溫室長大,不知世界殘酷,弱肉強食。很多時候,一個人所有的,不過是一具肉身。」

  「依你說,有肉賣肉,天經地義。」

  子函看著妹妹:「夏蟲不可以語冰。」

  「對,我是井底蛙。」

  「小公主,試過禮服沒有?」

  「沒有興趣。」子盈氣餒。

  「來,戴上鑽石頭箍。」

  子盈低頭任大哥替她戴上鑽飾。

  「你看,」子函讚美,「整張臉晶瑩起來。」

  忽然,他把妹妹擁進懷內。

  多年前,父親離家,子盈不慣,天天哭,他也是這樣抱住安慰小妹。他們是骨肉,他有義務愛她保護她不叫她受到傷害。

  「子盈,千萬別把這事告訴媽媽。」

  晚上,他見到了高戈。

  他寫兩張支票給她:「面額比較大,我已背書。」

  「謝謝。」

  「別不高興,你也知道,我必須這樣做。」

  高戈點頭。

  她忽然問子函:「子盈幾歲?」

  「同你差不多大,你倆都肖蛇。」

  「是嗎,我自覺比她大十幾二十年不止。」

  「琪琪,人的命運各不相同。」

  「她尊若公主,我賤若爛泥。」

  「琪琪,我從來沒那樣想過。」

  「所以,我不會難為你。」

  「你難為我?」子函吃一驚。

  「你想想,我若聲張,你們父子聲譽就好笑了。」

  「琪琪,那麼,你也前途盡毀,以後誰還敢碰你?」

  「所以,好好,大家好,我決定在你面前消失。」

  程子函稱讚她:「這樣明敏,必有出息。」

  「那麼,為我做一件事。」

  「請說。」

  「介紹我到富商劉鶴亭處做秘書。」

  「怎麼會看上他?」子函訝異。

  「他頭頂還有頭髮,腹部卻無救生圈,還算登樣。」

  「明日我替你打電話。」

  「說我是你表妹吧。」

  程子函點點頭。

  那邊,子盈回到家中,發覺自己的一雙手還在抖。

  阿娥看見她:「子盈,快坐下,喝杯神曲茶寧神。」

  看到她的鑽石發箍:「真沒想到這樣簡單會這樣好看,禮服呢?」

  這時司機剛好把禮服送上來。

  子盈同阿娥說:「阿娥,你在我家30年,也好算是自己人,你說我是否是一個蠢女?」

  阿娥哇呀呀一聲:「誰說子盈笨?我同他拼命。」

  「阿娥,請講實話。」

  「你自幼品學兼優,名列前茅,怎說你笨?」

  「但是我對江湖世事一無所知。」

  阿娥看著子盈:「不,你是非黑白清澈得很。」

  子盈稍覺安慰:「就這麼多,沒有其他好處?」

  「已經夠了。」

  子盈歎口氣,她希望得到更多的強心針,以便她出去替天行道,力抗強權。

  傍晚,郭印南來了,看到未婚妻在廚房吃英式下午茶。

  一桌子三文治及司空餅、果醬與奶油,她據案大嚼。

  印南知道子盈愛吃,但這樣大吃,心裡一定有事。

  他不動聲色,坐到她身邊:「是闖了禍嗎?」

  她一口氣把與高戈重逢的事說出來。

  「嗯,這事不可讓伯母知道。」

  「子函也是這樣千叮萬囑。」

  由此可知郭印南也十分愛護伯母。

  子盈問:「你怎麼看這件事?」

  印南笑笑:「旁觀者清,子函的確不知程柏棠與高戈的關係,高戈卻不可能不知。」

  「此女可惡!」

  「你從頭到尾不喜歡內地女子,為什麼,是因為她們英語不及你流利?」

  子盈霍地轉過頭來:「你覺得反感?」

  印南攤攤手:「我不敢。」

  子盈瞪他一眼:「那你有何不滿?」

  「子盈,今日,紫荊花是市花,大家已不分彼此,應不卑不亢應酬各省各縣同胞。」

  子盈哦一聲:「與高戈結拜為姐妹?」

  印南溫和地解釋:「我不是說她,我說大概,你不可戴有色眼鏡。我現在工作的地方,有好幾個南開及北京大學出身的工程師,人品、學問、工作態度都非常優秀,大家都是華裔,合作愉快。」

  子盈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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