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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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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麼?」 「華南結業。」 子盈張大了嘴,像個受驚的孩子。 「你我失業了,公司連遣散費都付不出來,岑先生躲到夏威夷去,崇明島那工程也已停產。」 「杜步民呢?」 「他負債十餘億。」 子盈喃喃說:「這是我第一份工作,出師未捷身先死。」 郭印南卻笑:「華人就是這點好,五千年歷史,無論什麼遭遇先人都有經歷,均有恰當的形容詞。」 子盈問:「怎麼辦?」 「子盈,不怕,市道有上有落,其實肥皂泡吹得那麼大,終有一日破裂,只是錢遮眼,看不清,盛極必衰,否極泰來,生生循環不息。」 王女士剛巧經過書房,聽到年輕人這樣說,不禁點頭,說得好,有智慧。 子盈歎氣:「可是,情況從未這樣糟糕。」 「嘿,事情還可以糟一百倍。」 「不,街上像世界末日般。」 「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得到工作。」 「你可是家庭經濟支柱?」子盈替他擔憂。 「家父家母都有穩定職業,還有大哥大嫂,他們都教書。」 王女士心中呵一聲,原來書香世家,一屋教書先生。 「做過失業大軍,我也要考慮教書。」 王女士忍俊不住,速速走開。 忽然聽到門鈴響,阿娥去開門,說半晌,進來報告:「是跑馬地公寓租客佘先生。」 王女士納悶:「我一向交給租務公司負責,他為什麼找上門來?」 「讓不讓他進來?」 「佘家租跑馬地有七年了,去年孩子進了大學,可見住宅風水不錯,請他進來,看他有什麼事。」 那佘先生是老實人,一臉沮喪。 他一見房東就說:「王小姐,我過不了年。」 「坐下慢慢說。」 阿娥連忙給他一杯熱茶。 「王小姐,我在公司做了15年,一直領租屋津貼,竟未想過置業,公司忽然減薪,孩子還未畢業,我捉襟見肘,不知怎樣才好。」 這回是子盈經過會客室聽見有人告苦,不禁呵的一聲。 「我已欠租兩月,生怕租務公司趕我走,王小姐,特來找你寬容,請幫一個忙。」 連阿娥都嚇得心驚肉跳。 這個在日資百貨公司工作的房客從未試過欠租,今年發生什麼事? 王女士問:「你想我怎樣幫你?我並無諷刺的意思,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做:以往20年,只有年年加租。」 那佘先生十分慚愧:「可否減一點租金?」 「那你說該減多少呢?」 「老闆減了我三分之一薪水。」他嚅嚅說。 「三分之一?」王女士雖然不是個精打細算的人,卻也知道,這一減以後很難再加得上去。 每年才加百分之五一點點,一減就削掉百分之三十,租金回到六年前水平。 這就是經濟衰退了。 「嗯。」王女士沉吟。 應當機立斷,無謂叫人家白焦慮多走一趟。 這房客從來不拖不欠,這回滿頭大汗地上門求人,一定有逼不得已的苦處。 他若搬走,一時未必找得到新租客。 王女士看到他一臉皺紋,不禁惻然。 他懊惱地說:「半生積蓄,都被股市吃掉。」 原來又是這個老故事。 王女士微笑說:「佘先生,我答應你,你安心住下去,大家待股市回升再說。」 佘先生連忙說:「好,好,謝謝你,王小姐,謝謝你。」 千恩萬謝,歡天喜地而去。 阿娥說:「你看,不賭股票,一樣有損失。」 子盈走出來:「真奇怪,整個城市被股市及樓市控制住命脈。」 王女士笑笑:「算了,夠用就算,幸虧過去10年已經加足,現在順勢減點,損失不致太大,識時務者為俊傑。」 阿娥笑:「子盈,快學媽媽的豁達大方。」 「是。」子盈朝母親鞠一躬。 這樣大方,皆因儲蓄豐厚吧。 「郭印南呢?」 「回家去了。」 「怎麼樣,」王女士笑嘻嘻地看牢女兒,「孵豆芽了?」 子盈不好意思:「早知,到美國發展。」 「不怕不怕,你且休養生息。」 「媽媽——」子盈想報告父親近況。 王女士轉過頭來:「別家事我不理。」 子盈無奈。 王女士吩咐阿娥:「子盈的舅舅說,無論什麼地方都吃不到好的百葉結,不是太硬就是太軟,有些沒咬口,有些沒鮮味,你做一盅百葉結烤肉叫司機送去。」 她出去做健美運動。 電話鈴響,子盈去聽。 那邊一時沒人出聲,子盈喂了幾聲。 「子盈?」終於有人開口。 「爸爸?」 「是我。」那邊正是程柏棠。 「爸爸,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新加坡,子盈,你馬上給我匯十萬元過來付酒店費用及買飛機票。 「爸,我戶口並無十萬元。」 「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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