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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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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擁有一間公寓,與父母住在那裡已有四年。」 「那麼,你不會有事。」 郭印南忽然歸心似箭:「我們回去看看。」 向映紅在一旁叉著手,笑嘻嘻:「香港可是要垮了?」 好一個子盈,這樣說:「沒這麼快。」 他們匆匆回家。 才去了幾天,同事們個個哭喪著臉。 「全東南亞股市潰不成軍。」 「有一個狼子野心的狙擊手叫量子基金,務必要把我們打垮不可。」 「老闆手中持有天高行頂層十萬平方尺,5月在樓價摸頂入貨,半年不到,就今日般光景,唉。」 那年,冬天來得特別早。 母親的牌搭子忽然疏落。 「媽,你有什麼投資?」 「一生只得子盈子函兩件投資。」 「真幸運,你沒有損手爛腳,阿娥你呢?」 「我只得兩間姑婆屋,一間在浦東,一間在北角,都是陳年老貨。」 「恭喜恭喜。」 阿娥說:「這屋裡沒有大貪的人,也沒發財的人。」 可是,子盈忽然想到一個人。 遲疑半晌,她說:「爸不知怎樣。」 王女士不出聲,事不關己,己不勞心。 子盈站起來:「我出去一趟。」 阿娥看著子盈背脊:「孝順女。」 「瞎起勁,吃對門,謝隔壁,她以為我不知道,上次居然幫那張玉芳作調停,與敵人共進退,讀書讀昏了頭。」 「好心有好報。」 王女士歎口氣:「別人的女兒都似人精,我的女兒像呆瓜。」 子盈聽不到母親抱怨,她走到街上,只見人群圍住股票報價版凝視,整個城市籠罩冷清陰暗氣氛。 這是一個最敏感的都會,稍有風吹草動,即人心惶惶。 子盈踏進父親辦公室,發覺只得接待處有人。 她怔住,三個月前還火熱的人來人往的寫字樓,怎麼今日像即將停業? 她走進去,秘書攔住問:「小姐你找什麼人?」 「玉妃,我是子盈,你不認得我了?」 玉妃臉都紅了:「子盈,我只以為是債主上門。」 「債主?」子盈訝異,「我父親呢?」 「子盈,是你?」 會客室裡探頭出來的正是高戈。 「爸呢?」 「到新加坡找朋友幫忙。」 「職員呢?」子盈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 「柏棠公司已經結束營業。」 「這是怎麼一回事?」子盈瞠目結舌。 「欠租欠薪水欠水電,這裡一向是月月清,全靠左手來,右手才能去,業主欠我們,我們欠夥計,一個環節一斷,全體倒地,就這麼簡單。」 子盈呆呆坐下來,想斟杯酒喝,發覺白蘭地及威士忌瓶子都是空的。 「原來整間公司都建在浮沙上,我明白了。」 子盈問:「你手上炒賣的豪宅呢?」 高戈忽然露出一絲笑,這個時候,看上去有點詭異。 「半年前,子盈記得嗎,我問你手上投資該如何處置。」 子盈點點頭。 「多謝你子盈,我聽你的內幕消息,立刻放掉。」 內幕消息? 最多是忠告,程子盈何來內幕消息?只見高戈搓一下手:「你舅舅待你真好,子盈,你賺不少吧。」 「當時我見已經對本對利,全部放手,朋友都笑我笨,說過了年,我一定懊惱得吐血,可是你看,現在樓價只跌剩四成,一半不到。 「我爸手上那些資產呢?」 「他是老香港,他怎會聽我說。」 子盈看著角落放著兩隻行李箱。 「你要出門?」 高戈點頭:「我到舊金山去看看。」 「一去多久?這個時候出門?不理程柏棠了?」 「不知道,有機會就不回來了。」 子盈瞪著她。 「子盈,別這樣看我,程柏棠叫我拿私蓄出來幫他,我能不走嗎?我也不過是一名夥計。」 子盈說不出話來。 「子盈,再見。」 這時,有人上來,替她挽起行李出門。 她轉過頭來說:「不要怪我,子盈,你不是我,你不知我的難處,換了你是我,你也會這樣做。」 她披上紫貂大衣,匆匆跟那人走了。 整間辦公室只剩玉妃。 「玉妃,你為什麼不走?」 「我來收拾雜物。」 她把案頭裝飾放進紙箱裡搬走,鎖上柏棠公司大門。 子盈發呆。 自幼她就到父親公司進出,滿以為這是一塊磐石,誰知一場龍捲風,連根拔起。 她一個人坐在樓梯間良久,不得不回家去。 阿娥告訴她:「郭先生在書房等你。」 自從在上海送過金表之後,阿娥百分百接受了小郭。 「印南。」子盈聲音彷徨。 「你知道了?」他握住她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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