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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華裔對於金錢功能,通徹瞭解至悲涼地步。

  「前男友可是不願。」

  「要好好勸解,若果金錢可以擺平,實時付錢,以免禍延三代。」

  那夏小姐來了,甄小姐連忙見客。

  那前男友也依時出現,兩人細細密斟,一點也不似對頭冤家,忽爾緊緊擁抱,兩人淚盈於睫。

  年年嘖嘖稱奇。

  半小時後,二人決定複合。

  甄律師相當幽默:「那麼,現任女友呢?」

  不理她了?

  年年微笑,在甄律師這裡,看到不少活劇。

  客戶離去。

  甄律師走近,輕撫年年臉頰,是,周歲說得真實,觸覺確如糯米糬。

  她充滿憐惜,不再說話。

  第二天,她約年年往陸宅。

  「又有何事?」

  「陸先生約你午膳,他怕你誤會,故安排在白天。」

  「你作陪客?」

  「希望你不介意。」

  年年哼一聲,「可否拒絕出席?」

  「你說呢?」

  「你看,」年年說:「一個人一旦有恩人就麻煩。」

  甄相也笑。

  「你為陸家服務多久?」

  「陸先生代付學費,自學生時期,已在陸家出入。」

  「法科學費可真要命。」

  「美奧巴馬總統在當選三年之前才剛剛還清學費。」

  「很多人才因欠資金而不得不放棄學業。」

  「是呀,」甄相說:「因此有教育家建議,但凡分數優秀有志者可免費讀醫科。」

  「在陸宅看到很多吧?」

  「他們都很不愛說心事,而且住在不同地址,甚至不同大洲,只有小傢伙探訪外公,陸氏才露出笑臉。」

  「那頑皮小傢伙真逗趣。」

  「沒有更淘氣的了,狗都嫌,可是見到他又忍不住笑,像煞青山幼時,三代不出舅家門。」

  「彤雲她們找我訴苦。」

  「你聽她們的?」

  年年也笑,「要多少錢才是足夠錢?」

  「她倆恐懼陸老身後安排對她們不利。」

  「心中沒有別人呵。」

  「那自然,她們已是新中年女性,開始為下半世著急,也很自然。」

  「年輕之際,都做些什麼?」

  「在父母威逼利誘之下大學畢業,在父親公司上班一年,半點興趣也無,結婚、離婚,如今做名媛,仍然有人追求,不愁寂寞。」

  年年問:「我往後也是那樣過嗎?」

  「你倒是大想頭,學成後你得做我左右手,黑西服一套,忙進忙出,剪頭髮工夫也無。」

  說到頭髮,陸先生一見年年,便說:「頭髮長了。」

  她回答:「早該修剪,但先前禿頭,對頭髮珍惜起來,留著不願剪。」

  結條辮子,用細細黑色緞帶束起。

  這時有兩個客人上門與甄律師商量事務。

  年年問:「可要我做記錄?」

  「你陪陸先生說話,我有錄像。」

  年年只得坐到陸氏對面。

  陸氏問:「會下象棋否?」

  「略黯一些,華裔對棋子真是鍾愛,曾見過一副茶晶與紫晶組成的圍棋。」

  陸氏已把象牙棋子擺出。

  棋子經手染日久,微微發黃,古雅美觀。

  年年伸手便下子。

  傭人斟出香茗,還有一碟小點,其中一堆花生糖與芝麻餅只得拇指大小,十分可愛,年年吃兩塊。

  兩人不知不覺下起棋來。

  陸老說:「不妨把男友也請來。」

  「我沒有男友」,隔一會又說:「他忙搬家」。

  「聽說十分倜儻瀟灑。」

  「年輕男子都那樣:驕矜、自滿、酒色財氣、野性難馴。」

  她推炮進軍。

  陸氏微笑,「你把他們看得透徹。」

  「他們總有說不盡的缺點,公司有一女同事的男友被賭場逐出,他在廿一點枱上數牌,被保鏢懷疑出千差點被毆,同事速速與他分手。」

  「之前,他有什麼優點?」

  「一副好身段,」年年毫不忌諱,衷心直說:「站立或走路都漂亮。」

  「那是青山。」

  年年微笑,「呵哈,將軍。」

  甄相出來看到,吸一口氣,「年年,你怎麼贏了陸先生?」

  年年抬頭,「要不,他棋屎,要不,他沒用心。」

  陸永亨笑出聲,他不知多久沒輸過棋,幾乎失去下棋樂趣,忽然被一個年輕女子噗噗地吃了一子又一子,終於將軍,真是罕事。

  甄相問:「說些什麼那樣有趣?」

  陸氏說:「年年批評年輕男子。」

  「那需要三日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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