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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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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他們做法。」 這時夏娃走近,「袍子,林森銀號有密函傳至,需要田新的密碼才能開啟。」 她們都知道林森是財閥,不掛招牌,不設門面,不做一般存戶生意。 王袍一怔,看牢田新。 田新答:「如此鬼祟,不必理會。」 王袍與左格生微笑。 品川做生意最成功之處是他們其實並不那麼重視生意。 下午,夏娃說:「林森銀號一個叫林蒲東的人請你到他處一談。」 王袍不怒反笑,「可要穿得涼快點,抑或舉起酒杯站立:『請各位大哥多多指教』?」 夏娃大笑。 「神經病。」 「是那蒲東人的助手造次。」 第二天有人上門找田新。 她以為又是周俊,但不,一個穿卡其褲白襯衫年輕男子一進門便說:「我是林蒲東,你是田新吧?」 夏娃沒好氣:「林先生可有預約?」 「請恕我唐突,不請自來,我的要求十分簡單,請品川加入林森,條件任品川開出。」 左格生第一個坐下,一臉興奮。 那年輕人化繁為簡:「我們不想田氏如虎添翼。」 這時王袍已查明林蒲東身份,在田新耳邊說幾句。 林蒲東微笑,像是知道王袍講些什麼,他說:「家父是林森銀號股東之一,我在林森負責地產投資項目,這是我的名片。」 王袍微笑,「真的要什麼都可以?」 林蒲東欠欠身,「我猜王女士不會要青春常駐,因為閣下已經足夠年輕貌美。」 好話人人愛聽,但王袍說:「不過林先生你一定知道田氏與品川是兄妹關係。」 「商場無父子。」 「田小姐擁有田氏百分之三十五股份。」 林蒲東訝異:「啊,田氏父女已經和好?」 田新啼笑皆非,她家的事,全城都知道。 林蒲東站起踱步,當品川辦公室如自家地盤那般自在,他沉吟:「這樣說,我入寶山而空手回,沒有其它機構可能奉獻百分之三十五。」 王袍微笑。 「可是,田新,這是你證明自身能力的一個好機會,你固然姓田,但是不必倚賴田家也能憑一己能力創業。」 王袍一聽就氣,衝口而出:「你誘拐田新離家出走?」 林蒲東詫異,「田新並非未成年少女,我不擔此罪名。」 左格生嘀咕:「又來一個。」 林蒲東意外問:「誰,誰比我更早一步?」 田新咳嗽一聲,「林先生,我們要詳加考慮。」 王袍答:「毋須考慮,林先生,你請回。」 林蒲東笑,「為何如此多人爭著替田新發言?我想聽她自己意見。」 王袍退後。 田新吸一口氣,「給我三天。」 林蒲東答:「一天足夠,我有你電話。」 他站起,欠欠身,瀟灑離去。 品川諸同仁愣在那裡。 夏娃說:「好一個速戰速決聰明果斷的行政人才,從未見過如此有效的十分鐘會議,即使不能達標,雖敗猶榮。」 王袍生氣,「夏娃,你過去林森好了。」 琥珀說:「我喜歡他一直微笑,舉重若輕,我最怕一些主管做事像上刑台,臉色鐵青,滿頭大汗,惶惶如世界末日。」 「那你也過檔。」 左格生不出聲。 王袍說:「各位想都不用想,事關田新那百分之三十五,是她應得的嫁妝。」 左格生嘀咕:「阿新不在乎嫁妝衣。」 「那是從前,此刻,她已知道什麼叫做先敬羅衣後敬人。」 王袍說得對。 那天傍晚,林森送去詳細地產項目數據。 條件十分優秀,賦予品川十足自主權,甚至不必到林森開會,只向林蒲東一人彙報,而林氏身份只是顧問。 田新問袍子:「為什麼如此容易?不像真事。」 王袍更加疑惑,「連你這蠢人也覺得奇怪,可見突兀,趕快說不,其中必有蹊蹺。」 田新不語。 「喂,你不是想動身吧?」 「應『大哥說了是』次數太多,令人生厭。」 「唉,新女!」王袍頓足,「你又來了,你可有想過父母兄長的感受,你肆意妄為要到幾時?」 田新反唇相稽:「每次我舉手投足,必有反對之聲:忤逆、愚蠢,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若不牽著我鼻,我必然墮落山坑,整得我一點志氣自主也無,終於賭氣摔倒,更加證明你們預言沒錯。」 「田新,我站在你這邊。」 「袍子,品川創辦資金來自何處我早已知道。」 王袍語塞。 「我不怪你,你有你做法,這樣好了,你,阿左,以及兩位助手留在田氏,我一人到林森闖世界。」 「田新。」 「我不是衝動,袍子,一切不變,照樣招待記者,宣佈計劃,少我一個,地球照樣運轉,太陽一樣升起。」 「田老先生說什麼?兄妹要團結莫為外人所乘。」 田新不出聲。 「阿新,你是個人向東你往西,人說是你說不的脾氣一出生已經種在腦裡,我只有越說越僵,我放棄,你自己衡量吧,」忽然流淚,「邪惡的能量必看不過,你好好過日子,非狠狠折磨你不可,總是如此:某個陌生男子上來說幾句話,你就與至親反臉。」 她離開田宅。 田新獨自發呆。 鄰座左格生深夜敲門。 莉莉調酒侍候。 田新問:「你呢?」她微笑,「我不能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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