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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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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分鐘,她提高聲音:「我知道了,我打消原意。」 王袍打開門,讓她出來。 金太太喘氣,「我大概是瘋了,還以為櫃中苦讀是個好主意,我自韓國學來,現在才知道行不通。」 「金太太是明白人。」 「謝謝你們,王小姐田小姐。」 「其它裝修……」 「當然如常進行。」 她一身大汗,匆匆離去。 夏娃說:「田小姐時對客戶用勸解法。」 田新自己坐到櫃裡,關上門,這是冥思好地方。 王袍把她拉出。 眾同事圍著桌子不知看什麼。 「新奇」,「是什麼」,「一封信」,「真是一封信」,「看,貼有郵票,信上手寫地址」,「是藍墨水呢,字跡漂亮,這人學過書法」。 「現在還有人寫信」,「喲,多麻煩,先選購信封信紙,到郵局貼上郵票寄上」,「一番心意」。 「給我看看,我不知多久沒見過信了。」 「我以為郵局已經關門大吉。」 「誰是收信人?」 「田新。」 一人傳一人交到田新手上。 田新看到乳白信封上瀟灑書法,用的似是帕克藍黑墨水,郵票沒有國家名牌,只得一個黑色女皇頭像剪影,代表英國,第一個發行郵票。 大家探頭,「誰寄來的信?」 反過一看,「只見寫著LK,劍橋。 「田新,你報讀劍橋?」 田新立刻明白是什麼人寄來。 王袍臉上變色。 果然,追上來了。 她頓腳叫苦。 田新索性再走進紙櫃,開亮孤燈,坐下,把信封拆開,裡邊兩張紙,圖文並茂。 為什麼要圖樣? 那是影印與手繪圖片。 一幀自畫像,與一副影印實物大儀器,像小型精巧雷達。 他這樣寫:「這個數碼音效轉譯器,用時貼在太陽穴後方,連接植入人工耳蝸,是,我需要倚賴儀器才聽得到世上一切音響,但與常人聽到聲響,有些微分別,習慣之後,才能完全演繹,說了那麼多,不過一句話:我先天失聰。」 田新怔住。 她滿手是汗,心中歡喜到淒酸。 有人敲櫃門:「田新,人人忙出櫃,你卻躲進去。」 她替那只櫃開一個窗戶,它變成田新私人辦公室。 傍晚下班她靜靜走到書局選信紙信封,看半晌,不合心意,不知怎地,關良辰用信件,份外自然得體,但她田新覆信就顯得做作。 她決定做回自己。 回到家裡,她用電郵覆:「你用的是什麼鋼筆,英雄抑或地球牌?」 那意思是:我只關注這個細節,其餘的,該如何何如何,沒什麼大不了。 手指一按,電郵立刻傳出。 歐陸那邊,一臉沉鬱的關良辰收到訊息,怔在座椅上,不發一言。 鼻子發酸,儘量忍住。 寄出信後內心忐忑,後悔有此一舉,沒想到回條如此動人。 她不介意。 接著,他收到幀照片,是那只紙櫃,叫他笑出聲,田新站窗前,解釋它的來龍去脈。 他們做了通訊朋友。 關美景有時加入說幾句。 她胖了,看上去年輕許多,前額飽滿,新生眉毛濃郁茂盛,十分神氣,她說由醫生逐條自後腦頭髮移植,開頭不抱信心,三個月後見到功效,興奮得不得了。 田新代她高興。 她自己天生濃眉,幼時被父親取笑:「新女眉毛似張飛。」 田靳傳她見面。 這次不見李穎。 田靳無奈,「到荷裡活試鏡,下周才返。」 他屈服了。 「新女,父親的意思──」 他們都有意思,但不等於是她的意思,要是她是男孩,他們的意思肯定少一點。 田靳說下去:「品川可以做田氏的附屬公司。」 「已經算非正式附屬。」 「正式公佈開記者招待會──」 「不。」 田靳無奈,「你自幼一開口就是『不』!一起玩好嗎,不,笑一笑可否,不……」 「請給品川一些自由發揮空間。」 「爸說你快變成茫茫大士、緲緲真人,專門為客戶指點迷津,江湖味甚重,那不好。」 連田新都笑出聲。 「大師,你怎麼看我與李穎?」 「關起來。」 「什麼?」 「老式男人喜歡把女人關起來,叫什麼?禁臠,關得她們失卻活潑明媚,奄奄一息,換一個再關,可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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